她开始有意识了。
和睡着不同，在因机械身体损坏而昏迷时，她的机械系统一遍又一遍加载着，这令原本作为人类的她很不舒服。
她轻轻抬眸，发现自己正躺在实验台上。
莉迪亚不禁露出惊恐的表情。
也许是她感到自己此刻就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又或者是想起那时手术台上女人可怖的表情……
屋外的警鸣声愈发刺耳，她拿着手术刀的手微微颤抖，她看着手术台上的女人，胃里直犯恶心。
“医生，你不可以走！”
她只觉得一阵恍惚，脑海里如同乱麻一般，她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缓缓摘下沾满鲜血的手套。
女人哀求道：“求你……求你救救我！”
“你觉得……”莉迪亚湛蓝的眸子对上女人惊恐的表情，随后她近乎抓狂地吼道：“我还顾得上救你么？！”
她扔下手术刀，酿跄了几步。又连忙直起身子向后门跑去。
屋外刺耳的警鸣声，还有女人在手术台上无力的呐喊，此刻她什么也听不见了。脑海里一直响起一个声音：
“快逃！”
……
“放过我！”莉迪亚突然尖叫了起来，想要起身逃走，身上密密麻麻直通她机械的身躯的电线如同一个屏障，打消了她逃跑的念头。
“你怎么了？”卢卡有些疑惑地抬了抬头，他将眼镜摘下：“只不过是把你修好了，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似是在责怪她，她有些惊慌地对他说道：“那现在可以放我下去了吧？”
“不行，我得研究为什么只有你有自己的思想。”
“你疯了！”莉迪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毫不留情道：“我告诉你，你发明的那个破芯片根本没有什么用，我能做到跟你对话是因为……”
“不论怎么说，你都是我发明的。”卢卡打断了她的话，毫不理睬地举起工具。
她还想争辩些什么，但已经没有机会了。她终究是个机器人，只能任由他摆布。
不甘心。
这一刻，她甚至是好恨他。
从她出生在这个世界开始，她便是别人眼中的“上等人”，她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除了那个时候。
“可这根本不能怪我！如果不是那个小偷！我又怎么会……”
“如果不是她自己选择堕胎，她又怎么会死……”
“……”
她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呐喊着，在电流的刺激下，痛苦直涌上她的心头。
而她只能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直到天花板上的灰尘凝聚成一个焦点……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莉迪亚闻言，面无表情地起身。
“莉迪亚，实验……并不只有今天。”卢卡犹豫着叫住了她。
“……要多久？”莉迪亚身体微微颤抖，但没有回头。
“找到令你真正有思想的原因之前可能都……”
“够了！”莉迪亚打断了他的话，她转过头，脸上布满泪痕，她大声怒吼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难道是你的实验体吗？！”
卢卡看见她落泪的模样，顿时愣住了。
对啊，从她说话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机器人了，她有了自己的思想，如他从前一直渴望研究出的最完美的机器人一般。
但是作为她的发明者，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所以才想要将他的“发明”重新研究。
可是她会流泪。
——所以她也会痛，也会难过的吧？
卢卡想着，感觉心脏猛地一紧。他走上前，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察觉到怀中人无力的挣扎，他又松开了她，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
“……”
“所以，别哭了。”卢卡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轻声道：“再哭就不好看了。”
莉迪亚抽泣着，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然后又扑进他的怀里，把眼泪一个劲地往他衣服上蹭。
“弄脏我的衣服我可不嫌弃，倒是你……”卢卡捧起她的脸，看着她脸上因蹭到衣服上灰尘而灰扑扑的脸颊，忍俊不禁道：“都把自己弄成小花猫了。”
莉迪亚闻言，小声地嘟囔着：“要你管……”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不难过不生气了好不好？”
像是把她当小孩子哄了。
不过这对她还是很受用的。她看着他的眼睛，眼睛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她。
此刻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好像他的眼里只能装的下她。
她点点头，向他伸出小拇指：“那拉勾。说好了，不准再拿我做实验。”
“嗯，说好了。”卢卡笑着去勾她的小拇指。
当然这不代表他不再探究原因，只是……他不愿意再以伤害她为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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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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