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失衡

越国大军攻破晋军大营后迅速占地驻扎，等候主上下一步指示计划。

风啸雪过，天地寒气四溢，军营里点起烈火煮食，烟雾白着散到各处，有小水珠于空中而来，士兵们有的围坐在火边，有的守在主帐篷边，轮流值守，脸上终于有了放松之情。

营帐内，一个穿着雪白茸衣的男子坐在主座旁，面前的案桌上摆着食物与清酒，他阖着眼睛，端坐着，手放在了袖中，莲子般清透的容颜上堆着清冷的表情。

主座上坐这萧平旌，他看着座下半天没有言语的人，也没有着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后才缓缓道:“怎么，人都被我吩咐退下去了，不打算说些什么?”

座下的人睁开眼睛，眼神平静，手依旧放在袖中，是伤了陆丰泽后失踪的玉华。

“该解决的我都替你解决了，我想要的，你何时给我。”他正视着前方，轻松的开了口。

萧平旌喝了一口酒，“多谢你，帮我解决了陆丰泽和野玉”，顿了顿，他看着座下的人，试探道:“你要的，是毁掉玉家?”

随即又自己摇了摇头，按照玉华的实力，他可以自己去做这件事，近水楼台，先得月，何必费此番周折帮他再来借他之手做覆灭家族的事呢。

萧平旌想不明白，就算是自己的妻子，玉华的姐姐自缢一事，真相如此，自己动手就足够了，玉华又何必来趟这浑水，他这个小舅子，他好像从来没有去了解过。

“我想要的，是大晋的命数终结，我想要的，是解脱。”玉华将手从袖中伸出来，将桌上的葡萄放入自己的手中，细长的指剥落葡萄皮，认真细致，仿佛害怕把葡萄皮扯烂掉。

“你只需再攻即可，我只要大晋的消失。”

剥葡萄皮的人动作温柔得潋起了水，说出来的话属实叫人为难。

萧平旌没有说话，他剑眉一挑，冷静的思考着，他没有打算覆灭晋国，这本就是两国之间的较量，加上自己的私心，面子上还是要维持一下的，再将各种因素怎么相加也不至于去打破国与国之间的平衡。

晋国和越国本就实力相当，是众小国的引领和规范者，这个平衡一打破，估计这制衡关系也破灭了，剩下来的一摊子事情可是麻烦。

萧平旌不会轻易答应，他只觉得这个才华横溢，为天下人称赞的君子得了失心疯，开口便是要自己国的覆灭，也不顾这其后牵扯的各种关系。

玉华好似早已料到他的反应，轻笑了一声，“姐夫，逗你的，怎么会，我怎么不知其中牵扯更多。”

“我只要你陪我在晋国朝上演一出戏。”

萧平旌松了一口气，玉华向他招了招手，他凑近去听详细。

账外一切正常，燃烧的木头到了尽头，小兵又添了一块木，众人围在火边，静得只听得见火烧着木头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音，此外，再无其它。

野玉跟着王娘子到了街市，他发现街市里有很多倒地而席的人，衣衫褴褛，不止一处，微微有些疑惑，但没有说什么，跟着王娘子到了她家门前。

王娘子一开门，便有流民围上来讨要吃食，王娘子大手挥开流民，将小儿和野玉拉进屋后，用力将门一关，插上了厚木头，将外面的人彻底隔离。

王娘子背过身，对上野玉疑惑的眼睛，她不好意思的笑道:“家里确实也没有多余的吃食给别人了。”

“这些流民是?”

“哦，今年逢旱，都是南下的苦难人，流走到了这里。”王娘子解释道。

野玉将手中的水桶放下，思绪杂乱。

旱灾?可他走时，明明是大年时刻，那时，大雪纷飞，大地白茫茫的一片。

像是阴阳之届，物象对立，天地混沌了般，眩晕感又向他袭来。

他在王娘子惊讶的目光里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