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雷晴突然醒了过来,他反握着刀向卡米尔走去。
帕洛斯听到细微的鞋子磨地声音,一下子惊醒了,他就睡在卡米尔的旁边。
他缓缓转动身体,眼睛打开了一条缝,他看见微低着头的雷晴拿着刀缓缓过来了。
帕洛斯伸手去拿枕头下的枪,那是卡米尔塞给他的一把左轮手机。
雷晴已经离得很近了,帕洛斯确保自己不会射偏后猛地撑起上半身扣下了扳机,一声枪响,火光闪烁,子弹壳掉在地上发出脆响,雷晴倒地了。同一时间黑暗中响起两个声音——子弹上膛的声音。
雷狮和卡米尔都坐了起来用枪互相指着对方。
这时灯突然开了,鬼狐带着人进来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雷狮暼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说:“没什么,不知好歹的东西。”
“都休息去,不关你们的事。”卡米尔的语气冰冷决绝。
“这……”鬼狐刚想说什么但见雷狮和卡米尔阴冷的神色便闭上了嘴,领着人退了出去。
“真是废物。”雷狮看了两眼睡得正安稳两个队员,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句。
第二天早上他们起来后那两个队员还在睡,卡米尔刚想去叫醒他们时一脚踩在了一把沾满血的刀时这才意识出了问题,那两个队员永远地睡下了,再也不会醒来了。
***
告别鬼狐后雷狮他们一路往城西的军火库杀去,傍晚时分他们暂留在了一座化工厂。
帕洛斯没睡着,一直在想研究所的事。
后半夜,卡米尔守夜。
“卡米尔……你怕被感染吗,你……怕死吗?”帕洛斯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直直地看着卡米尔,鎏金的花瞳好似要将卡米尔给看穿。
“怕,但我更怕失去大哥,”卡米尔直视帕洛斯的眼睛,“没有信仰支撑的灵魂,活着还是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是吗……”帕洛斯低下了头,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活着和死了……没有区别吗……
帕洛斯没有再说什么他又躺了下了下来转了个身却是一夜未眠。
如果活着和死了没有区别那我为什么要如此废劲地逃出来呢?
我……又得到了什么呢?
各种各样的管子插在了帕洛斯的身上……无休止的血液抽样……不间断的加急手术……冰冷的记忆划过帕洛斯的脑海,他卷起了袖子,盯着自己白皙的手臂,它洁白光滑没有一点瑕疵,根本看不出来它上面曾出现过的无数针孔。
即使身体上伤已经完全愈合了但破碎的心却难以修补。
帕洛斯依旧恨,他恨那样命运,恨自己只是个替代品的事实。
他回想起那几户看见被自己带来的感染者闯进家门的惊恐以及受到伤害时痛苦绝望的表情,那时自己的脸上挂着愉悦笑,他还挺开心,但现在仔细一想,他好像一点也不开心,心疼的像是在滴血。
在每个无人的夜晚里他都没有真正睡着过,一边防备着被发现一边应对着如深渊潮水般的恶梦。在梦中他总是在向下坠落,落在了各种仪器包围着的手术台上惊醒后又发现自己沉溺进猩红色的海水里,自己狰狞可怖的脸浮现在海面上,恶毒的笑容像是死神一般,就这么看着他自己溺亡……再次清醒时他身处在一个黑色的房间里,寂静黑暗,只有他一个人以及他不断被放大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