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警告吗？

宋之问沉默了，他没有再说话。

台上，林鸢一声声质问掷地有声、逻辑分明，宋之问看着她，目光中淌过一丝复杂。

台上的她鲜活明艳，是他上辈子从未见过的林鸢，一颦一笑自然而然流漏出万种风情，与上辈子林鸢为了沈淮只着不适合她的白裙形成鲜明对比。

宋之问（似乎，真的跟上辈子不一样了好多……）

连他都不得不承认，他被林鸢惊艳到了……

林鸢怼的沈淮无话可说，沈淮脸色铁青，姜楠拉了拉他，复又自己站出来道歉。

一番话看似是表达歉意，实则是绵里藏针，暗讽林鸢小气，又暗暗给林鸢戴高帽，使她不得不吞下这口苍蝇，过于冷静的语调与表情，衬得林鸢小题大做了。

这个时候，林鸢再开口，不管说什么，都不是滋味。

宋之问正准备开口解围，却被人抢先一步，他扭头一看，正是他的损友季修竹，季修竹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疏狂不羁，慵懒随性。

几近落针可闻的宴会厅中，几声鼓掌声格外引人注意。

季修竹傻逼配狗，天长地久！

霎时间，探究的目光如潮水般将他们席卷包裹，这种场合，明着说这话，多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众人都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一看，是季家小少爷啊，那这事放在他身上就再正常不过了，这祖宗一向不着调。

季修竹对投射过来的目光倒也没太当回事儿，仍是不紧不慢地回着沈淮的话，这幅悠哉悠哉的神情倒是把沈淮气了个够呛。

季修竹谁对号入座谁就是喽！

季修竹的目光染上几分戏谑，挑衅般盯着沈淮

宋之问捕捉到遗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觉得十分不自在，扯了扯季修竹的衣服，希望他收敛一点。

季修竹冲他扬了扬眉，没有半点想要收敛的意思。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余光中与一探究的视线相撞。

林鸢……？

宋之问……

林鸢看向他的眼神里晕满了探究和兴味盎然，宋之问下意识将腰背挺的更直

他抿了抿唇，罕见地觉得一道目光是那么的如芒在背，他嘴巴翕动，最终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对面的人好似误会了他的意思，有些意兴阑珊，他看着林鸢礼貌性的朝他抬了抬下巴，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又过了没一会儿沈家草草结束了宴会，他跟季修竹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季修竹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宋之问你怎么了？

宋之问你今天很不对劲

宋之问你喜欢林鸢？

想了想，宋之问还是将这句话问了出来，随即又意识到自己问题的荒诞，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什么立场来问季修竹的，他罕有如此事态的时候，他抿了抿唇，但终究没有出言找补。

季修竹……

季修竹听到宋之问的问题后，动作明显一顿，他垂下眼眸，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

宋之问想起那道明丽身影，眼神泛起一瞬波澜，随即很快又归于平静

宋之问（终是过客罢了……）

他这般想着，忽而在出口处瞥见一抹身影，是林鸢，明明周围有很多人，明明她已换下礼服着常服，明明只是一个背影，可他还是莫名地一眼望到了她，许是由于她那过于出挑的气质吧，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那抹倩影，而他身旁的人显然也看到了，他看到了他一瞬间睁大的瞳孔，他看到了那瞳孔里迸射出来的光芒。

他抿了抿唇，默默向后退了一步，而季修竹早已经飞奔过去，不知道为何，他竟然觉得有些刺目，他缓缓地移开了目光，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远处，季修竹跟林鸢聊的正欢，他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暗骂自己真是疯魔了。

……

一晃神间，茶杯不慎被打翻，滚烫的茶水倾数覆在宋之问的手上，宋之问这才回过神一般，沉默着去冲洗被热水烫的地方。

宋之问……

宋之问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被烫伤的地方，眼神黑的好似一块浓墨，心中暗暗思忖

宋之问（是警告吗？）

……

林鸢和季云兰玩闹了大半日回来，甫一踏入院子，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糕点的清甜味，老奶奶果然没有骗人。

王奶奶你们回来了啊

王奶奶桂花糕刚出笼，来尝尝

林鸢慎之又慎地夹起锅中还在往外冒着热气的桂花糕，朝着糕点轻轻吹了一口气，吹散氤氲在周围的热气，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味道出乎预料地好，入口绵软，软糯香甜，带着些许韧劲，吃完一块糕点后，唇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

最难得的是，奶奶做的桂花糕甜而不腻，吃进嘴中，是淡淡的清甜，糕体细腻，入口即化，细细一品，淡淡的桂花香沁人心脾。

林鸢奶奶，您做的桂花糕也太好吃了！

季云兰对呀对呀！比我吃过的都要好吃呢！

季云兰眼睛都冒小星星了，腮帮子鼓鼓的，还不忘在一旁附和。

老奶奶看着她们慈祥地笑了，看季云兰吃的狼吞虎咽，伸出手似是想摸摸季云兰的头示意她慢点吃，但还是收回了手。

王奶奶喜欢吃就多吃点……

王奶奶奶奶这还有很多呢……

季云兰眼尖地看到了，把头凑了上去，老奶奶顺势摸了摸她的头，林鸢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以及仍在往嘴里塞的动作，也忍不住狠狠揉了一把。

林鸢慢点吃，别噎着了

林鸢我不跟你抢……

王奶奶花生酥做法比较复杂一些，得再等一段时间

王奶奶保准在你们走之前能吃到……

林鸢没事的奶奶

林鸢我不急的

季云兰我也不急

王奶奶好孩子……

老奶奶的脸上多了好些笑意，摸了摸林鸢和季云兰的头。

林鸢（或许对这些老人来说）

林鸢（最渴望的也不过是小辈的陪伴了吧）

林鸢如是想着，和季云兰一起又陪着老人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夜色有些深了，老人和蔼地开口

王奶奶你们去睡吧

王奶奶熬夜对身体不好

闻言二人回了屋，本来有三间卧房的，王奶奶自己住一间，另一间堆放满了杂物，所以她们两个只能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