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宕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肯定有鬼！”张云雷把手机举得更高了。

“什么都没有，你快还给我，不然要摔了！”

“那你给我看看。”

“查岗吗？反正我问心无愧，随便看得了。”

张云雷首先打开了相册。

周幼安神色却变了。张云雷的脸色也越来越无语。

“你相册里这都是啥啊？！删了删了，一天天不拍点儿我正经的！”

张云雷把那些丑照一张一张地删掉，周幼安想拦都来不及。有吃饭时候的，睡觉时候的，犯困时候的，甚至蹲马桶的时候都有。

周幼安后来索性不拦了，张云雷看没他丑照了，又照了一张两人的合照，把手机还给周幼安。他忘记了还有最近删除这个功能，周幼安恢复了近百张照片。直到今天，张云雷还没发现。

彻夜难眠。

清晨，周幼安拖着空空的行李箱，准备出发。

“真的不等囝囝回来再走？一路上也好是个伴儿啊！”张妈妈劝道。就算她可以放心周幼安只身一人去外省，可小孩子不能没有妈妈啊！

“实在来不及了，妈，爸，我必须得走了。但我会和你们保持联系的，忙完了就回来。”

“这孩子，”张妈妈一边帮周幼安整理头发一边责怪，“什么事儿啊能有孩子重要？有了孩子就得想着家里，放在工作上的心思得收一收。”

“我知道了妈，你们不用送了，再不走来不及了，快迟到了 。再见！”

再不走她要流泪了，她快崩溃了。

“张磊，我来找你了。我带你回家。”

————

“啊？是囝囝的航班？哎哟，我说安安怎么那么急着走，哎哟我的儿子啊……”

张爸爸正刷着手机，突然跳出来一条资讯。仔细比对过后，就是张云雷的飞机。

张妈妈的心都要碎了。她不知道飞机失事能造成多大的人员伤亡，但她明白幸存者一定不会多。

张云雷已经经历了一次生死了，还要经历一次吗？

周幼安很喜欢古城西安的国风味道，红砖青瓦白墙，和随处可见的汉服小姐姐。如今看来，却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纱，看起来有些恐怖。

因为飞机坠毁的照片已经深深烙印在周幼安的脑海里，刻骨铭心。

张爸爸打来电话，问张云雷的事。“到地儿了吗？是不是我儿子？”

周幼安知道二老已经看到了新闻，也没必要再瞒，“嗯。DNA结果比对出来了，是他。”

“人还好吧？没受多大伤吧？”张妈妈抢过手机问道。

“没有，磊磊情况特别好，没伤到哪儿，就是得多观察观察。”

“那就好……那就好。”

张妈妈放了心，可张爸爸不会那么轻易被唬到。飞机残骸炸得到处都是，人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植物人。

那是一具活着的尸体啊！有思想，但丧失了身体机能，不能说话，不能眨眼，不能动。不能说相声，不能唱歌，不能站在他热爱的舞台。

他仍然沉默着。可不知道在心底说了多久的“别哭”，可周幼安听不见，她蜷缩在墙角哭肿了眼睛。

情路要多跌宕，前方才会是一马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