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思孤身一人呆坐在祠堂冰冷的地上,心中只感到一片凄凉。
光从天井落下,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时,尘埃舞动在虚浮的明亮中,投下血染一般的色彩。白不思如何失去魂魄地摊在地上,绣着银丝的象牙白衣摆安静的平铺在她身边。
“寒松……对不起……对不起……”
芊芊细指捂住了美人的白玉小脸,掺杂着胭脂红的泪珠不住的向外涌。悔恨?心痛?自责?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只希望她的寒松、洛寒松能回来。
这世间最令人泪下之事,不过是生前意、死后明。昔日少年翩翩风姿,今日已成一盒死灰、一抔黄土,不能曾经意气风发……
“洛寒松,你回来……”
白不思还在失声痛哭,目光不离祠堂前一个檀木小盒。
“你回来……”
三月,春分。
豫章的春天总是来得格外晚,至少在洛寒松看来是这样的。
窗外的李花又开了,朵朵娇嫩,弱不禁风地在暖阳里打着颤去,就像邻居家的深养闺中的小娇娘一样。
想到这,洛寒松走了一下神,一只玉手抚上了面前芳花的枝节,“啪”得一声轻响,一枝李花已在手中。
怎么又走神了。她轻叹一口气,随手把花枝插进
一旁的素花瓶中。淡雅的花瓶里,早已插了五、六枝娇嫩李花。
束发、修身、养性……洛寒松心中默念着,脑海却止不住地想着邻居家那位姓白的“小娇娘” 想要相识却害怕人家厌恶自己,因此踌躇不前。
洛寒松是一个另类的女子。在那个“男子为天,女子为地”的时代,她不学刺绣,不描峨眉,不施粉黛,偏爱习诗书剑法,诵诸子百家,常身着儒服,去各个私塾听讲。所幸家境殷实,供得起她这个“女公子”学习,又不喜出门游玩,所以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女儿身的事实。
不过因为从小容貌姣好、爱拌男装,眉目间有了一股难得的凛然英气,反倒经常惹出“满楼红袖招”的趣事来。
洛寒松听说,邻居的小娇娘叫白不思,是邻居的远房亲戚,因为年幼时父母双亡,又无祖父母抚养,这才无奈接了过来。
小小年纪就寄人篱下,她心里一定不好受吧。洛寒松想着,放下了手中的孔孟诗书,转身去杂室拿了只纸鸢,用平时舍不得用的鎏金宣纸工整地写了张字条别在纸鸢上,又用线绑上了一块石头。正欲爬屋顶放纸鸢时,想了想,还是别了一枝李花在上面。
接着,她爬上自家屋顶,牵着线将纸鸢放出。风向刚好向着邻家。
春风柔和吹拂起洛寒松散落的发丝,脸上有轻微的搔痒,但是她没有去理会。此时面庞的微痒,怎敌她内心的激动?
青天白云下,一翩翩少年站在屋顶,手中放着一只别了字条与李花的纸鸢。少年眼睛紧盯着邻居的屋院,直到一妙龄少女出现在她视野,少年眉尖一扬,将石头连着纸鸢抛向少女。
看着少女的纤手将纸鸢捡起,洛寒松露出了淘气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