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动漫同人小说 > 胭脂笔录
本书标签: 动漫同人  凹凸世界卡埃  卡埃 

1.我想和你拜一次天地

胭脂笔录

CP:卡埃 第一人称 原创角色有。

OK?

那就往下翻吧(´-ω-`)

我想讲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很平淡,全程也无甚看点,但是奇怪的是,它执拗地在我心里停留了几千年,一直到我临终,也没淡去半分。

我应该是败给它了,所以我决定把它讲出来。

现在我已是风烛残年,可能会有些啰嗦,还要麻烦小听众们不要腻烦我这个老妖。

嗯……

从哪里开始呢?

就从那一年大雪开始吧……

我是一只妖,贪恋凡尘跑到人间,开了一家胭脂店。

我本人是没有那些风流韵事的,人妖之间连共情都很难做到,所以那些人妖之间的话本基本上都是瞎扯淡。

试问:看着你家的宠物,你会诞生那种爱吗?

这个问题可能不是很礼貌,不过幸好我的重点不是这里。

在人间开店,一方面是为了看看人间的趣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修炼。

我不是一只好妖,我修为的来源是人类的灵魂。

大概就是人类口中的吸精气。

但是你们人类的描写太恶心了,我们妖也是有洁癖的好吗?!

所以我开了一家胭脂店,地方比较偏僻,但是一个月有几单就足以供给我自己的日常花销,我本身也很满足。

而且我有招牌,不愁没客人。

要问我的招牌是什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我的胭脂有一种魔力,可以实现人的一个愿望。

将我的胭脂点在唇上或抹在脸颊,再默念你的愿望,愿望就会实现。

但是等价交换是永恒存在的,代价就是你的灵魂。

所以这个机会只有一次。

世间的苦命人多的是,饥荒,妻离子散,国仇家恨。

人间的苦,日日都在喧嚣。而那些走投无路又不够坚强的人,自然会把目光投向我这里。

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直到那日大雪。

那一天,我的胭脂店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那是一位男子,很漂亮的男子。

我看到他耳垂上缀着的红豆,心神不由得震撼。

按理来说,男人是不会来胭脂店的,即使来一般也是带着女伴,给心上人挑一款胭脂,抹在唇上讨一个微笑。

只身一人出现在我的胭脂店里的,他是第二个。

我停下手上的工作,恭敬的招待他。

“先生,需要胭脂吗?”

他听到我说话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嗯……不,我就是来看看。”

很温柔的声音,让我这个已逾千岁的老妖也忍不住心里一暖。

我没再说话,偷偷地打量他。

说实话,我真的嫉妒了。

一个人,尤其还是一个男人!竟然长了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他的身条很纤细,脸上白白嫩嫩的,还带点儿婴儿肥,如大海般的蓝色眼瞳倒影着大千世界,晶莹清澈,最纯净的宝石都比不上。

他的整体长相偏阴柔,但是行为举止又透出独属于男儿的坚毅,这是深居闺中的女子所不可能拥有的。

如果我在化形前遇到他,我绝对会按照他的容貌为模板化形,坚决不会再去找什么传闻中的四大美女了!

但是不可忽视的是,他的身上弥漫着一种很浓郁的忧愁,这份忧愁已经深入骨髓,以至于他自己可能都没发现,从他进来到现在,他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开。

我认识他,又不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是因为我的确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而我又说我认识他,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第一个只身闯入我的胭脂店的男人。

我的叙述可能有点乱,小听众们担待一下我这个老太婆吧……

第一个男人的介入,是那个时间点的二十年前。

当时我刚刚度过我的一千岁生辰,胭脂店生意也才刚刚起步。

我正在想怎么引诱那些苦命人心甘情愿做我的祭品时,那个男人在某一天突然闯进我的后院儿。

这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我就算不是人也感觉到了冒犯。

当我准备给他一脚时,我发现了他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

鬼使神差般的,我没下脚,还很迷惑地把他拖进了我的工房。

我自己都不清楚我那时为什么要那么做,现在也是一样。

可能是上天就想让我见证这个故事吧……

那个男人浑身是血,当时正在打仗,打的很凶,而这个男人身上有兵牌,手上还有很厚的茧,身份并不难猜。

我没有给他处理伤口,我可不是什么善人。

等到他自己疼醒了,我就伸手:

“喂,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是不是应该回报我点儿什么?”

那个男人淡淡地瞥我一眼,这个眼神让我感觉我被蔑视了。

男人看看自己的伤势,轻笑一声:“如果你算救命恩人,那我应该先感谢空气。”

意思就是你救不救根本没差。

我上来就火了,虽然他说的是事实。

但是这么不留情面地戳穿,难道不知道给女孩子留点面子吗?!

这次他看都没看我:“如果你算女孩子,那我母亲岂不是腹中胎儿?”

我愣住了。

那个男人一瘸一拐地从地板上站起来,毫不客气地用我的井水擦血,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大包裹,从里面抽出绷带和药酒,自己开始处理伤口。

我还没有回过神儿,因为这个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他刚刚的话,明确的告诉了我……

他知道我不是人了。

这让我疑惑又气愤,千年修为的妖精可是很厉害了,而且我一向对我的人形很得意的!许多法师都看不出来我是妖,今天竟然被一个凡人看穿了!

我有点不甘心,咚咚咚地跺着脚走到他旁边:“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不搭理我。

“喂!你这样很没礼貌的知不知道?”

他绑好绷带,侧头看了我一眼。

“我会走的,不会打扰你的眼睛。”

我被他这驴唇不对马嘴的一句砸得发懵,而且这语气莫名的把我的怒火挑的更旺。

“唉嗨,你今天不说我还就不让你走了!”

我开始耍脾气,拦着他不让他走,因为我是妖,就算他再强壮力气也比不过我。

所以他被我强制性的留下来了。

看得出来他很累,不然他不会那么快就放弃反抗,还心安理得地打了个地铺在我的工房呼呼大睡。

……

我现在又想把他撵出去了怎么办?

他睡得特别死,我再怎么捣乱他也没醒,我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就这么死了。

但是他平缓的呼吸表示他就是赖在我这里了而已。

我算是拿他没辙了,索性丢下他不管了,接着去做我的胭脂。

我还算一只勤劳的妖,工作到天黑透,连那个男的站我后边了都没发现。

“你就是那个胭脂店主?能实现愿望的那一家?”

他突然这么问,我听他这么说心里涌出一种自豪感。

“是啊,怎么?”

现在知道该恭敬点儿了吧…否则你要是有什么愿望我可不会替你实现。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既没表现出惊讶,也没有其他情绪,仿佛刚刚的两句话是再平常不过的交谈,根本不值得他在意。

我心里莫名发堵。

我能肯定,他再多待几天我绝对要减寿。

所以我也不说话了,憋死你丫的!

……

最后我差点憋死,还是没忍住先跟他说话了。

我开始询问他的故事,我的话术是我历经千年总结出来的,所有来找我实现愿望的人,我都能轻而易举地获得他们的好感。

但是这次我吃瘪了,他跟个木头一样,无论我再怎么套话他都一声不吭。

好嘛,真是根硬骨头!

他在我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大概半个月左右,我们之间基本上没有交流。

春天到了,这个季节的花可是绝佳的材料。

我早早地就出去了,采回了一大车春花,心里美滋滋的。

这么长时间,虽然和那个人待在一起很尴尬,但是好歹他有些用处。

最起码他在的这段日子,我终于不用天天吃酒馆的菜了。

是的,我不会做饭。相比较经商,我的日常技能可以说是非常垃圾。

而他会做好饭,他吃完会给我留一份。平常那些重活他也会自觉做好,也算没有蹭吃蹭喝。

总之,他在,我就轻松了好多,逐渐竟然也有些舍不得他走了。

但是我是不会说出来的,我本就是世间的一个过客,不能决定他人的去留。

但是我又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他宁愿在我这个陌生妖家里,也不愿意回去自己家。

他的包裹一直揣在怀里,里面还有一个大包裹,除了那个包裹就只剩跌打酒和绷带。

而那个包在包裹里的包裹我一直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还发现他有很多小习惯。

比如他总会去买芒果,买完就吃,这时候他就变得很小气,一个都不给我留。

喂!我也想吃啊,分我一个又不会怎么样!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他挺慷慨的,唯独在芒果上抠的要死。

所以这就更能显现出那一天他的异常。

那天晚上,他把一枚芒果切成小块,递到我面前。

我震惊了,更让我震惊的是,他开口说话了!

他说,请我。

我不禁无语,我还买不起芒果吗?用得着你请?

但是我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所以这些话我没有说,而是问他怎么了。

他沉默好半天,最后开口。

“抱歉。”

我瞬间感觉自己被雷劈了,这是他嘴里能说出来的话吗?!

很明显他不能。

但是他说了。

我预感到他可能要走了,心里虽然并不难过但是还是有点儿空。

“你要走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摇了摇头。

“你先听我说。”

他的表情过于严肃,以至于我也不得不认真对待起来。

“我在你这里,一共待了14天零八个时辰,我已经亏欠你很多了。”

我不禁吐槽:“你还知道。”

他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眼中的感情让我后悔我吐槽的那句话。

我安静下来,他接着说。

“我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甚至我还要麻烦你很多事。”

我愣住了,脑子里下意识想:你还要麻烦我?脸皮咋那厚呢?!

但是这个气氛告诉我这些话不合时宜,所以我依旧沉默。

他叹了口气,把芒果盘往我这里推了推。

我看看切得如此标准匀称的芒果丁,眉角抽了抽。

他看着我,像是期待着我吃。

我被他看得受不了,就插起一块吃了。

没什么味道,甚至还有点儿酸。

他好像没感觉,看我吃完后就把盘子拉回来,然后把剩下的全吃了。

我:………

我好想骂你。

他完全免疫了我的怨念,慢条斯理地嚼着,咽下去后继续他的话题。

我感觉我的拳头已经饥渴难耐…

但是他接下来的动作浇熄了我的怒火。

他拿出那个包裹,小心翼翼地把边角展开,摆出跌打酒和绷带,只剩那个神秘的包裹摆在他的腿上。

我倒了一杯绿茶,装着不在意眼睛还老往旁边瞟。

他动作很慢,拆开一层还有一层,我都快要急死了!

还好,我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套嫁衣,火红火红的,金彩的凤凰停驻在嫁衣上,衣服边角都用金丝细细的绣好了边花。牡丹争相盛开,鸟雀追逐着极乐鸟,盖头上的花纹繁复漂亮,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华丽的嫁衣,没有之一。

我很惊奇他竟然有这么珍贵的东西,这个嫁衣的做工绝对是我千百年来见到的第一。

我被镇住了,这次是真的说不出话。

他很宝贵这件衣服,因为他都不敢碰它。

我嗫嚅着说:“你是……要娶亲?”

他的眼瞳有什么在闪。

“不,我一辈子都不娶亲。”

呃……

好尴尬啊……

接下来我该说什么好呢?

还好他没有让我陷入窘迫,这次他明明白白地说:“三天后我就要死了。”

嗯?!!

我懵逼了。

你真的只是个人?怎么还能预测自己的死期?!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会留在你这里,也是因为我活不了多长时间,索性就不回去给他添麻烦。”

我无言以对……

这是你在我这里蹭饭蹭住的理由吗?

但是我注意到了。

“他?你家里就一个人?”

“…………我家里没有人。”

好嘛……比我想的还惨…

“我没有我承认的家人。而他还没有成为我的家人。”

“所以她是你喜欢的人?那不就是要娶亲吗?”

他再一次沉默了……

“我娶不了他。”

“为什么?”

“他是男的。”

“…………”

我发现跟他在一起,处处都是新大陆。

同性之间的恋爱我不是没听说过,但是在这封建思想占据主导的社会,能见到真实的同性恋的概率比赌博一百连胜还小。

我运气真不错……个屁。

呼……我总算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你要许愿是吧?”我面无表情,准备去拿胭脂。

反正是生意,能帮助我修炼也算他付住宿费了。

“不是。”

我被他无休止的哑谜惹烦了:“那你到底要怎样啊!”

他还是那样平淡地看着我,不同的是眼里浸满了悲凄。

“我……”

我震惊地发现他一个大男人眼圈儿竟然红了。

他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

“你可不可以,在我死后把我埋在你这里?”

我的脸瞬间裂了。

“我这儿又不是免费墓地———!”

“我会给报酬的!”他的情绪也激动起来:“我死后,灵魂随你处置,这样可以帮到你修炼的对吧?”

我气得不行。

这个人从哪里来的自信我一定会给他办事!就像他当初突然来我家好像我一定会收留他一样!

虽然我最后确实收留了……但这不代表我就成了免费苦力!

“我……算我求你……”

他起身,走到后院儿,扫开一方土,面对我,跪了下去。

……

我没什么同情心,我是妖,对人类的感情向来不屑一顾。

我没有搭理他,就像他一开始不搭理我那样,拿着烛火上了楼。

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初春的夜还很冷,露珠凝成冰霜覆在叶子上,春寒料峭,却也寒之入骨。

他执拗地跪在那里,对着一个陌生女子,轻易地放弃了男儿膝下的黄金。

只为那一份禁忌的眷恋……和一场和自己毫无关联的婚礼……

我看着他,然后……我失眠了。

这真不正常!我烦躁地起身,月亮已经挂的很高,月光洒在他身上,落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我真是着了魔,偏偏在他身上屡次心软!

最终我还是下了楼,皱着眉走到他面前,要把他扶起来,同时没好气儿的说:“行了行了,我答应你还不成?我还真是犯贱。”

当我发现异样时,他已经昏过去了,泪痕干在脸上,看起来说不出的凄惨。

我端详着他,突然发现他其实挺好看的。

是那种清冷的美。

我从不会吝啬我的夸奖,尤其是我觉得美的事物。

因为他糟践自己,所以他在床上躺了三天。

我挖苦他,生命最后的三天竟然这般浪费!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笑了。

“只要你能帮忙,就不算浪费。”

这个傻子!

总之,我答应了他的请求,所有的。

我自己都快觉得我是个做慈善的了。

在他临终前,他跟平时没什么差别,就是笑容变多了。

他笑着问我:“你想听听他的故事吗?”

我给他调药,好减轻他的痛苦,听了他的话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早不说现在说有屁用?”

“正好,我就逗逗你。”他笑着把脸移开了。

我冷笑一声,把药碗重重地搁在他面前,他没有像前两天那样爽快的喝掉,只顾望着窗外。

我催促他,他又不搭理我了。

…………

好吧……我知道原因。

我问:“你要我把嫁衣给你的恋人,可是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啊?”

他果然有反应了,把头扭过来又开始笑:“这简单。他的左耳有一颗红豆,我亲手给他戴上的。”

我点点头。

“而且他长的比你漂亮得多,你绝对会嫉妒的。”

“……………”

果然我还是应该一巴掌拍死你!

看着他喝完了药,我毫不留情地离开房间,去料理我的生意。

他欲言又止,我在离开房间的一瞬看到他的笑容淡去,最后的鲜活渐渐沉寂。

那时我应该留在那里的,他一定很想跟别人说说他喜爱的那个人,因为他那一天兴致勃勃,眼里闪烁着华光,一点都不像一个要死的人。

但是我没有听他说下去,我走得毫不犹豫。

那一天格外忙,毕竟是初春,各家小姐们都等着买最新款的胭脂,好让自己在踏春宴上大放异彩。

等我忙完回到工房,他已经咽气了。

那一刻,我说不清我是什么感受……

或者说我也确实没什么感受,他像我离开时那样靠在床上,嘴角带着微笑,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离开了人世间。

我难以和人类共情,他的死对于我来说不过是这千百年来再普通不过的一段小插曲。而且我本来做的就是生死生意,生离死别的戏码我早就看够了。

但是我却记住了他的名字,挺洋气的。

他叫……卡米尔。

他死的时候,骨龄仅有18岁,死在3月2日,是春寒正浓的时候。

他的手心里攥着一枚穿了孔的红豆,我找了根红线把它穿了,下葬的时候本来是想戴在他的手腕上,可最后还是把它塞在了他的手心里。

可能……他还是觉得放在手心里才踏实吧?毕竟手连着心。

落葬后,我没有立刻去收他的灵魂,不知道为什么,我提不起来兴趣。

我并非怕鬼,我自己本就是妖怪,又何来怕鬼一说?我只是……

理解不了他吧……理解不了他的行为,理解不了他的爱……

也理解不了他的愿望。

但是有一天,我惊讶地发现埋着他的那个土堆上长出了一朵花。

冰蓝色的,花和茎都是一尘不染的冰蓝色。

要问世间,什么东西最难打破。

答案是人的执念。

一个人一旦有了执念,他的灵魂就会触犯地狱的禁条,哪怕魂飞魄散也要穿越阴阳的界限来到人间。

一旦被执念所驱使,就再也不可能轮回了。

我看着那朵在暖起来的春风里轻轻摇曳的花,心里第一次有了苦涩。

你……真是个傻子……

为了防止这朵卡米尔灵魂聚成的花消散,我开始了我的老本行。

我把这朵花炼成胭脂,放在一个小巧的蓝色盒子里,展在柜台上。

炼成胭脂可以预防他的灵魂被阳气侵蚀,不过代价就是这个胭脂盒就成了牢笼。

不过为了延续他灵魂的“寿命”,我别无他法。

胭脂实现愿望的功效大多都是靠我的妖力支持,但那都是海市蜃楼,昙花一现。说白了我就是利用他们的愿望给他们造一个美梦,反正在梦中死去了他们的灵魂也就归我了,我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找我麻烦。

而真正能实现所有愿望的胭脂,就是以一个心甘情愿的人的灵魂作为代价,永世不得超生,才能换来这么一个愿望。

这个代价基本没人付得起,因为鲜少有人愿意心甘情愿的付出灵魂,就算有那样的痴情人,她的真心也多半会错付,最后也只有被阳气侵蚀殆尽的下场,付出了所有,换不回一点情意。

我见过这样的人,但我没想到卡米尔也是这样的人。

爱上了一个男人,这比爱上女人更不靠谱。

社会上还是正常人比较多。

我内心仅有的一点柔情都给了这样的苦命人,所以我竭尽全力保留了卡米尔的灵魂,想着你终究是被辜负的命,那我带你见见你的心上人也好。

二十年后,我见到了他的爱人。

是一个叫埃米的先生。

我看到他,我的火气又上来了。

我想到卡米尔的那句话:“他长的比你漂亮得多……”

TMD!最可气的不是人吹牛逼!而是他根本就是在装逼!

我承认,这位埃米先生确实美的让我嫉妒。

不过我已经不再是二十年前那般心浮气躁的妖精了,我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我的脾气。

但我还是不平衡……

为什么一个奔四的人!长得跟二十出头一样!时间是在他身上静止了吗?!

作为妖,如果没有及时补充灵魂,就会极速衰老!

太不公平了!

埃米先生在一楼转了一圈儿,最后犹豫着问我:“请问……您这里是可以许愿的吗?”

我淡淡地答:“是的,点上您心仪的胭脂,只要您愿意付出您的灵魂,我就可以实现您的一个愿望。”

点胭脂这种事他可能有点儿害臊,但他还是说:“我愿意,您真的能实现我的愿望吗?”

要在平时,有人这么质疑我的业务水平,我绝对会把他撵出去,但是由于是卡米尔的恋人,我没有这样做,而是耐心的又给他保证了一遍。

他松了一口气,脸色有点儿苍白,但是笑得很开心。

“我可以再拜托您一件事吗?”

“什么事?”附赠一点儿礼物还是没问题的。

“您……”

埃米先生的脸整个儿红成了西红柿。

“您有……嫁衣吗?”

我愣住了。

我还真有,卡米尔留下的那一套。

“可能借嫁衣这件事有点儿冒犯,但是这是我最后的要求了……”

“我的心上人在二十年前打仗去了……他说他想看我披盖头,但是他没回来,我就一直没有做嫁衣……”

埃米先生的脸红得很可爱,我却莫名的心里发凉……

“没关系,先生。正好我这里有一个前雇主留下的嫁衣,他已经不要了。可以送给你。”

埃米先生慌了:“这怎么行呢,不不不,我就借一小会儿……”

“如果是姑娘嫌弃,那我就不借……”

我急忙辩解:“不是嫌弃,这个嫁衣不是我的。”

看着埃米踌躇的样子,我简直头疼。

要不是卡米尔叮嘱我不要说这个嫁衣是他的,我真想大吼一声:“这本来就是卡米尔做给你的啊!!”

最后,我无奈道:“没事,借你借你。我不嫌弃。”

再三保证我真的不嫌弃,埃米紧锁的眉头才渐渐松开。

“谢谢姑娘。”

埃米灿烂地笑了。

埃米去换嫁衣了,就在工房,卡米尔死的那张床上。

我在外面守着,心里不禁想:“埃米会不会感觉到卡米尔的气息呢?”

埃米出来了,我惊艳到移不开眼。

这身嫁衣穿在他身上很合适,许多女性化的地方都有改动,方便男士穿。埃米也很惊奇这身衣服竟然这么合身,连他平时领口里喜欢垫一层薄棉的细节都有。

这是埃米独有的穿衣癖好,所以他有点儿疑惑。

我在心里喊着:快意识到啊,这是你爱人给你做的啊!

但是没有,埃米没一会儿就释然了,把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跑去挑胭脂了。

我失望透顶。

埃米对着一个紫罗兰盒看了很久,我有意把他往那个冰蓝色盒子那边引,但是他就站在这个盒子这儿不动。

“先生?您喜欢这一款吗?”我强颜欢笑着说,脸都要笑僵了。

“嗯……”

他抚着柜子上的琉璃,喃喃道:“他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就是一束紫罗兰…”

我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靠!早知道就不用那个盒子装了!

这下卡米尔见不到自己的心上人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他看了很长时间,最后颓然地放下手。

“算了,过去了。他说要回来,结果也没回。这个骗子。”

我大喜过望,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拿出那盒胭脂塞他手里:“埃米先生,我建议您试试这一盒,这是用特殊材料做的,您一定会喜欢的。”

埃米愣愣的,可能我突然这么热情吓到他了。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闭嘴不说话了。

要是他们实在是没有缘分,就算强加也不会有好结果。

还好,埃米打开了胭脂,看到里面闪烁着白光的粉盘。

“这……看上去很贵重…”

“看您的选择。”我不再多嘴。

埃米看着这盒胭脂,看着看着就落下泪来。

“感谢您,这盒胭脂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您的推荐很棒。”

我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埃米先生用手指在粉面上抹了抹,把那晶莹到几乎透明的口脂点在唇上,细细地抹匀,就像每一个出嫁的新娘那样郑重又仔细。

我拿来镜子,埃米先生制止了我。

“我知道,他以前经常给我上妆,我知道上好口脂的感觉。”

我看着抹得很恰当的唇色,知晓了埃米没有说谎。

埃米把口脂还给我,拿过我手上的盖头,转身迎向微风。

他抬高双手,为自己盖上盖头,流苏模糊了他的眉眼,红绸遮盖了他的视线。

他走近后院儿,站在那一方雪地前,披着一身如火焰般热烈的嫁衣,却裹在寒风中,扎眼又单薄。

地上已经有了积雪,离开了暖炉我都忍不住发抖。

现在是九月,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出奇的早。

埃米披着一身红绸,孤身一人立在那里。

我想起了埃米的愿望。

他说:

我想与他拜一次天地。

我就站在屋里,看着埃米面朝着惨白得像纸一样的天空,下跪,双手合十,假装牵着彩绸,假装有着另一半,伏在雪地里,拜了第一次。

然后站起来,转过身,对着另一边,跪下,拜了第二次。

最后,他颤巍巍地站起,背对着我,以同样虔诚的态度,下跪,拜了第三次。

这一次,他维持着那个姿势,久久没有起身。

我立在门边,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心里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谁是这样拜堂的啊……

雪势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就快把埃米整个人埋起来,我的心开始抽痛,但是我不清楚原因。

这是他们的因果,我无权干涉。

埃米终于在被活埋进雪里的前一刻有了动作,他拂落一身雪,微微仰头。

我在风吹起他盖头的一瞬间,看到了他的泪。

这时候,我偶然发现,埃米第三拜的位置,与二十年前卡米尔跪我的位置,刚好相对。

如果切断这二十年的间隔,他们就真的是在对拜了……

我的心又开始堵了。

埃米在雪里站着,着一身二十年前的旧嫁衣,念一个二十年前的不归人,拜一个凄惨的天地,洒一地浑浊的热泪。

埃米转身,细指拈起盖头的边角,轻轻掀起,折在自己的头上,对着我含泪微笑。

那一刻,天地的时间暂停,这幅画面生生地刻进我的脑子里。

他对我说:

“我感受到他了……你看,他挑起了我的盖头……”

“谢谢你,姑娘。您是个好人。”

饶是我这般的铁石心肠,我也看不下去了。

我强行把他拉进屋,摸到他滚烫的额头慌了神。

“您先好好坐着,我给您煮点儿姜茶。”我把他按在椅子上,他还神志不清地冲我微笑。

我头一次如此的痛恨我自己,我只会编造一个谎言,还不了他一个真正的爱人。

埃米浑浑噩噩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他迷迷糊糊地抬眼,看到卡米尔温柔的看着他。

“是你啊……”埃米笑着。

“是我。”

“你来跟我拜天地吗?”

“是,我一直在你身边。”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啊?”埃米有点生气。

“我怕你打我,就不去找你。”卡米尔依旧笑着,很温柔很温柔。

“我有那么凶啊……你这个混蛋!”

“对不起……”卡米尔轻声说。

埃米再也抑制不住了,对着卡米尔大哭起来:“你这个混蛋!你知道我等你20年有多辛苦吗?!你一句怕我就把我打发了!你以为我那么好骗啊!”

“对不起……埃米。”

埃米的眼泪把眼睛糊住了,他靠感觉往前抓了抓,好像摸到一片冰雾,但是不冷,还很暖。

“卡米尔,你带我走吧。我真的……等不起了……”

“………………”

“好……”卡米尔的声音有些颤抖。

真好啊………

就算这只是一个谎言,也值得了……

埃米闭上了眼睛,嘴角扯出一抹笑。

我用最快的速度煮好姜茶,但是我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就像卡米尔一样,埃米死了,就那么坐在椅子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没了呼吸。

茶碗摔在地上,姜茶泼了一地。

这一天…是九月五号。

我木然地站在原地,名为眼泪的东西第一次出现在我的眼睛里。

我还……没有告诉他……

埃米先生,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实现您愿望的,从始至终都是您的爱人啊……

跟您拜堂的,也是您真正的爱人啊……

我抓过那盒胭脂,莹白色的光依旧闪动着。

我愣住了。

卡米尔的灵魂还没消散……他还在等待什么呢?

一百年后———

我依旧经营着我的胭脂店,过了这么多年,胭脂店的生意冷清不少,但是我本来也不靠这个谋生,也就不在意这个,每天过着晒晒太阳喝喝茶的养老生活,日子别提多惬意。

除了每天不自觉地会看看那盒胭脂的光灭了没有的习惯有点晦气。

那一次我什么都没做,埃米先生的灵魂自然就不能归我。所以埃米先生应该是入了轮回了。

我打开胭脂盒,看着里面闪烁着的光。

“唉……卡米尔,你还在等什么呢?”

这时候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我这条偏僻小街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不禁也引起我几分兴趣。

“新娘子来喽!新娘子来喽!”

“快去抢糖吃!快点快点!”

小孩子嬉闹着从我面前跑过,差点撞翻了我的茶杯。

“真是,没大没小的。”我故作老气横秋地说,再抬眼时表情就凝固了。

热热闹闹的人群簇拥着新郎官,新娘子的花轿紧随其后。我瞪大眼睛,毫无礼数地盯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那个人。

可能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转过头,冲我柔和地笑了笑。

我的牙止不住的打颤……

那张脸……不是埃米先生吗……?

今天……是埃米先生的大喜之日吗?

花轿经过我这里,风掀起那帘子,露出新娘面容的一角。

我看到新娘穿着一身红绸,凤凰在她的胸襟上飞跃,鸟雀们追随着极乐鸟,牡丹争相盛开,盖头上的边角用金线绣着边花,流苏轻摆,足见这件嫁衣的贵重。

送婚队伍很长,简直是难得一见的盛大场面,真的能称得上是十里红妆。

敲锣打鼓的声音逐渐远离了我,我却久久不能回神……

低下头,胭脂盒里闪着光的凝脂不知道何时化作一团干涩的黑灰,随风飘散。

我第一时间就动用了妖力,把卡米尔彻底碎裂的灵魂收集起来,用一百二十年前的那件嫁衣的盖头包住,埋在了他尸骨的左肋骨处。

我看到了埃米先生的转世,他的容貌没有大的改变,但是左耳戴着的红豆,却不在了。

这就是你想看的吗?卡米尔……?

你还真是……傻得彻底……

我看着卡米尔交叠的手骨处,红豆已经不见了,就连红色的丝线也腐烂得几乎没了痕迹。

那一天是卡米尔的忌日,我关闭了胭脂店……开始四处云游。

我在无数地方见过埃米先生的转世,他的每一世都是大富大贵,心想事成的好命。

最后都能娶一房贤良的太太,美满的共度余生。

他的生命中貌似已经没有了卡米尔的痕迹,也不再需要卡米尔了。

………

不过也是,灵魂彻底破碎了,除了一捧灰,哪里还有卡米尔的存在呢……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上一章 作者第二次打屁 胭脂笔录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