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雪中玫瑰

明明是疑问句，可左清玦却偏偏用的是陈述语气。

左清玦站在黑暗中，微弱的烛火照着他的容颜，雪白的丝质衬衫包裹着他劲瘦有力的身子，松松垮垮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黑色的长裤松松地挽到小腿。

最奇异的是他的双眸，瞳孔漆黑深不见底，漠然而又温存，残酷而又天真。

此时，他盯着秦非白的眼睛，声音仿佛来自远古，“你忘了吗？你的眼睛里，生来就带着黑暗、冰冷、绝望以及永无止境的长夜。”黑色的眼眸里满是遗憾与漠然。

秦非白气息不稳，他的瞳孔开始涣散，头疼欲裂，脑子里隐隐约约闪过无数画面，他想看清，却什么都看不清，太碎了，支离破碎的画面让他无从下手。

那些是什么？

他遗忘了什么？

他真的是秦非白吗？

“那一夜，玫瑰花在冰雪上像火一般的燃烧，它灼烧着佩戴着它的人的苍白额头，火热的鲜血混合着冰冷的白雪被人饮下，在火红的宝石上滴下血色的泪珠。”

左清玦沙哑而清越的声音呢喃着奇异的语言，抑扬顿挫犹如吟唱诗篇。

“空中响彻的是死亡天使振翅的声音，巨大的羽翼拍动，仿佛有风从墓穴里吹拂。”

他一边说着，一边凝视着秦非白涣散的双眸，左清玦深邃的紫眸犹如幽深洞穴里燃烧着的火炬，像是深渊里的冰潭，又好似奇异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紫色水晶。

秦非白僵住了，他的双腿仿佛被一种极为神秘的力量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他直直地注视进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中，仿佛被神秘的漩涡吸引，迫使他越看越深，那双眸好像深潭中暗涌的波涛，让他无法转移视线。

黑暗……白雪……玫瑰花……鲜血……很熟悉却又好陌生……

沙哑又清澈的话语呢喃过的画面，一切的一切在那瞳孔中一一闪现，交错着混杂在一起，然后又映入了他的脑海，破碎的画面一帧一帧地闪过，唤起沉睡的过去，又仿佛夹杂着尚未发生的未来。

过去与未来在他的脑海中争夺着交替闪现，闪烁的画面打乱又重组，最后复归一片血色，殷红的泪珠在血色的红宝石上熠熠发亮，火红的玫瑰冷冷地燃烧着，灼烧出鲜红的血光。

秦非白在最后骤然清醒，他轻轻地喘息着，因震惊而瞪大的眼眸中带着失焦般的茫然。

母亲手中的玫瑰花与母亲一起燃烧，冰雪覆盖的土地上留下复仇的血痕，父亲的血泪凝结在闪烁的尾戒上，冰冷的大宅里是无边的黑暗长夜。

被死死压抑在心底的记忆翻涌而出，然而又复归沉寂。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忘记这些？

突然，一只手抚上了他的眉心，细腻柔软的触感，还带着月光的微凉，温暖轻柔，好像怕惊扰了最缥缈的梦境与最深沉的情感。

秦非白惊讶地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半跪坐在了地毯上，而左清玦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半蹲下身子，那双深邃神秘的紫眸注视着他。

——而他竟然毫无所觉，没有一点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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