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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回首繁华如梦渺

如懿传—第三十八年夏至

又到了暑气渐浓的时节,这样澄明的日光,蓦然让他觉得熟悉,只是那记忆中的画面太过久远,雾淖淖的也看不真切。等趁着午憩屏退左右,有些懊丧地环顾殿内重重梅影,年逾花甲的皇帝才在脑海中勾勒出潜邸的轮廓。

        大概是某个八月初二的后一年。

        彼时朝中大局已定,又逢难得的夏至休沐,他自是要同心上人凑在一处。暖醺醺的午后光景里,渺云阁的女子倚着香腮,懒懒地摆弄着案上的七巧板,有一搭没一搭同他说着幼时流连的江南风光。听得出那儿的物候人事是真真合她的意,连着平素清冷的声线都漾出几分软糯,好似只需一阵温润的南风,她就能化入婆娑烟雨。而他对于江南的向往,便是自那时开始的。

        大概是女子神采飞扬的模样合该让人心旌摇曳,于是他凑到她身后,珍而重之地将她拥进怀里。年少情好自是有说不完的话,耳鬓厮磨间,他温润的声音响起:“过几日宫里传戏,我跟额娘说好了,只带你去,还让南府特意为咱们备一出《墙头马上》。”那特意二字被他说得足够特意,像在蜜里滚了一翻,明晃晃地流出偏爱与欢喜。

        女子的耳尖霎地染上一抹绯色,嗔笑着扭转臻首,粉面却正巧撞上他的薄唇,将将面过来的身子顿时软了几分,一双杏目却不闪不避地迎着他的视线,继而弯成两弯新月。是了,他爱她灵动的宜喜宜嗔的俏脸,特别是那双世所罕有的美眸,澄澈似泉,内中似有星河流转,惹人沦陷。

        看着他嘴角渐浓的几分促狭,怀中人竟不甘示弱摆出一副正经样子,凶巴巴地戳他胸口:“哪儿就那么喜欢,从前不过是看你孤零零地没人理,不然我早就直接躲个清静。”

        于是这素日以矜贵持重著称的宝亲王直接“嗤”地笑出了声,觉着女子故作不依不饶的模样着实像极了像御花园里扑不到蝶儿就炸毛的小花猫。“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皇阿玛爱看,多半是因着大团圆的结局,我不一样的;”他将一侧长臂轻展,从案上精致的碟子里捻起一块白玉霜方糕往女子檀口中送去,这般故作无意之状却还是难掩窃喜: “我只惦着第一次听这出戏时,也是第一次见到你。”

        听他这样一说,女子有如灵犀点通,不顾满嘴糕点就急着问:“真的啊!那弘历哥哥觉得绛雪轩那日,李千金的《诀别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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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着宫里的惯例,皇子选福晋时总是要借个消遣的由头与参选的秀女见上一见,虽也来不及多说些什么,但总归方便他们窥探性情顺带观瞧妍媸,不至于彻底落个盲婚哑嫁。譬如当初三哥选福晋时景仁宫皇后铺了不小的排场召集秀女到御花园赏花;而轮到他在绛雪轩正选之前,熹额娘安排了一回漱芳斋听戏。

        按理说这样决定前程的头等大事,无人不谨言慎行端出最好的样子,偏这个古灵精怪的倔丫头仗着常常出入宫禁,头一遭先与胧月串通好在御花园装得傲慢无礼,正选时又搞了“出虚恭”的名堂,硬生生驳了她姑母的筹谋。

        再说绛雪轩那日,他记着漱芳斋里本来传的是白蛇传,没成想曲笛声起,打上场门出来的却是李千金。许是幼年在圆明园独处的岁月过于乏味,后来在世俗标准下春风得意的他偏爱鲜花着锦的繁盛,又或者说他更珍视能带他窥见樊笼之外的性情相知的人。只是此番他没法躲懒,没有白玉霜方糕聊作慰藉,也不知在神武门上同他打趣的人能不能懂他的心思。也罢,左右都是欢喜的结局,于是他只等着团圆一折唱罢叫几声好,然后继续盼着想见的人儿。

        铜壶刻漏的滴答声衬得咿咿呀呀的唱词愈发孤清,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与戏中人的一双儿女是无甚分别的——下一辈人大概是要随着上一辈人的爱恨纠葛而浮浮沉沉,越是天潢贵胄越难以逃脱。只是这样的念头必须得稍纵即逝,他如今是贵妃之子,也相信熹额娘极可能会让他的来日同她的封号一般光明璀璨。

        从前他不懂皇阿玛对纯元皇后的情感是何滋味,现下倒算是体悟一二。只要如愿捱过今日,他就能让藏在心里的人儿做他的福晋,继而去搏更加尊贵的身份护她一世;再不济也还有弘曕,他自觉有能力退一步也可谋个闲散王爷,于云天之外但羡鸳鸯不羡仙。

        思虑之间,台上旦角在合该破镜重圆的当口甩开水袖,径自唱起了锦水汤汤与君长绝。乍间,满堂愣怔,难得进紫禁城的外命妇与秀女仿佛参透了向来圆融的皇家颜面,便似突然瞥见宝相庄严的金像内里是泥塑木胎,继而私语纷起。

       他却笑了,因着心中巨石落定、疑云尽消——此时此地,这样随心自在的手笔,只能是一个人。果不其然,他瞥见额娘已一壁在用威厉的目光在座中秀女之间逡巡,一壁对着福珈吩咐着什么。待到看口型仿佛是乌拉那拉时,他赶紧截住话头,朗声说道:“额娘,戏是儿子让改的,儿子以为,那裴家只念家族权势锦上添花,丝毫不顾生儿育女陪伴之谊,李千金既为官家小姐,理应有自己的气性。”语及此处竟觉得越发有理,他略略扫过座中一张张或惊或疑的陌生脸孔,只觉得俗气又无聊,于是又淡淡加了一句:“况且要做天家亲眷,还是处变不惊的好。”

        他想着那人既然能改戏,定然是来了紫禁城又悄悄耍起了小性子。也不知听了他这般为她神来一笔找补的说辞会不会满意。啧,真是无法无天,不过既已知晓他们该是一样的小儿女心思,便也就心生欢喜。想来终有一日,他俩能执手互诉姻缘所起: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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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中人晶晶亮的眼里已然盈满期待——那他哄着便是了:“像你的性子,所以我看了也舒畅,不过若遇到波折的是咱们,我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求破镜成原璧。”

        “诶你别这么说,不吉利。”她急急张开小手要来捂他的嘴。

        “你放心,不会有那样的时候的。”

        “嗯,这还差不多!”

        “不过这说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没良心的又偷偷借我的名义闯祸,你说等我抓到她,该让她怎么补偿我呢?”

        某个偷了腥的小花猫顿时笑得缩成一团,良久才红着脸趴到他耳边悄声说道 :“好啦,人都嫁给你了嘛。”

        所谓天籁,大抵如此。

        他只觉熨帖得似浮在云端,思绪也就打着旋儿越绕越远:“不如等冬日有了白雪红梅,给为夫多做几次暗香汤解馋可好?”

        “不行,哪就那么容易的。”女子努着嘴,“再说,多做几次那花儿还怎么看呀?”

        他笑意更盛:“我自有法子,等过一阵子闲些,咱们像十七叔府上那样,在北长街那边的别苑独开院子专门种些梅花,可好?”

        女子眼波流转:“再多搭几个别致的亭子,上次休沐咱们去山上看到的就不错,这样福晋和晞月过去的时候也能多些趣儿。”她青丝间玉簪上登梅的喜鹊随着她憧憬的模样直欲振翅,这还是某次他们溜出去玩,他在路边的铺子里给她挑的。

        “你呀,有新花样儿还总捎带着别人。那不如建个小戏园子,往后你若在府里闷得慌便过去,想看他们演就怎么演。”

        “王爷惯会取笑人的!”这番回他的倒是一记白眼、一声娇嗔。

        他赶紧陪笑:“前几日我向皇阿玛去求了大圣遗音琴。等七夕到了,咱们就像皇玛法和舒娘娘的长相思、长相守一样,也来个琴笛谐相奏。”

        “好,琴笛谐相奏,你不许抵赖。”女子探身拿起适才摆弄的七巧板,巧笑嫣然:“不如咱们就写在这副七巧板上,也取乞巧之意,等以后一件件都做成了,也算一段美谈。”

       “好好好,都依你。这是咱俩一块儿过的头一个七夕呢。”他捉住女子的一双柔荑,“来日方长,只要咱们携手同心,慢慢都会实现的。”

        于是他更加盼着有朝一日,在江南的街市里、西子湖的碧波上,人在影成双。

        他做清风朗月,她为袅袅幽芳,凑一幅花好月圆清妙景 。

        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暖燥空气里,丝丝缕缕的龙涎香与沉水香渐渐交缠,氤氲旖旎间,有谁缱绻万千地低低唤了一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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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暑热的缘故,弘历醒来时已到了掌灯时分,瞧着满殿层层叠叠的花枝叶影,只觉得有些愤懑——他明明有忆起前尘,可一入梦便再也不见了心上人。

        重华宫离养心殿从来都不远,奈何权位蒙心,有些牢笼他不仅未得逃脱,反倒丢了唯一肯陪他在无人之巅的人。金顶之上,风雨滔天,他终究是四海升平金瓯永固最中心的一介寡人。

        这宫里的粉樱年年都开,只是北方禁苑里青樱花却难得一见。原来都绣在他妻子的龙华上,如今只剩一处锁在匣子里,他得藏好了……

        这几日养心殿值守的宫人闲话间提起,皇上近来依旧把自己锁在去岁落成的梅坞里,还念叨着要寻一副写了字的七巧板,侍奉的人问起又不说该去哪儿找,只反反复复地说着什么“若许当年事”。 

        说来这梅坞自打开始修建便是宫里的一大奇观,据说里面处处皆是精雕细琢的梅花纹饰,甫一落成最罕有的苏杭绿梅就源源不断地运进来,连着江南花房最顶尖的一批能工巧匠也一并被召进了宫。可怪的是皇上从不许人踏入这梅坞半步,莫说皇子妃嫔,便是洒扫的仆役也要在天子亲自监督之下战战兢兢地做完差事。阖宫上下唯年资最为深重的愉妃娘娘曾奉旨带着延禧宫正殿的些许物件去过一次,可那间殿宇似是从未住过人,更离奇的是娘娘回来竟大病一场。于是什么金屋藏娇、梅花仙子之说甚嚣尘上。

        另一则,听说东路那边的宁寿宫花园渐渐成型了,宫里开始传说莫不是那梅坞里藏的神女思凡,终于肯稍移莲步陪皇上在这天下顶顶钟灵毓秀的宝地共叙衷肠。

        闲散流言偶尔也会传到帝王耳中,他倒无暇顾及也不愿理会,只偶尔愣怔又落寞地自言自语:“若他们说的是真的,若你肯来,我喜之不尽……罢了,你大概是不愿的。”

        夜半无人的光景,似有压抑了许久的轻唤划破静谧复又消散:

        “青樱……”

        “如懿……”

        回首繁华如梦渺

        梅影横窗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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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与碎碎念:

   ·关于兰因

        一路看来,初版修订版典藏版剧版有着这样那样的出入。

        

就个人而言,我更喜欢剧版的青梅竹马,因为这样一切爱恨的缘由才更能让观者相信,也才有了最戳人心的“兰因絮果”一说;也比较喜欢典藏版后青樱把《墙头马上》团圆一折改做《诀别书》的桥段——

       

白朴的这阙戏文脱胎于白居易的«井底引银瓶»,诗中没有重逢没有团圆,末了只留了一句“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大概是世上始终有人喜欢看喜剧也有人喜欢看悲剧,因而戏文里多了许多起承转合,不过青樱的傲骨让她连礼制、宫墙、权位、帝王之爱都能抛弃,是不会喜欢强扭的团圆的。多年之后,曾在去往甘露寺前念出同样词句的甄嬛也对如懿说起,当初的戏改得很合她的心意,想来若不是上辈的恩怨,她们也会是一对一开始就惺惺相惜的好婆媳。

        于是我就在前面私心地将它们都写一写了——两人自初见后就在后宫争斗的漩涡中心、在宜修和甄嬛的眼皮子底下成为了“好兄弟”。慢慢地,除了弘时的一众小辈,胧月、灵犀、弘昼、弘曕都算上,可能早已悄悄把她当作未来的四嫂。

        等到了皇子开府成婚的时候,青樱自然不想听姑母安排去嫁给弘时,便得想法子逃脱,而聪慧的胧月顺水推舟,也就有了《甄嬛传》里御花园选秀和《如懿传》里开头的一幕。

        城楼上暗露心迹后,青樱羞赧的同时可能也隐隐想少年郎若是直接剖白,她是会更安心的。于是去绛雪轩那日,大概像从前的许多次一样,淘气地搞点无关大雅的恶作剧,再安心地等着少年郎为她料理——反正就要成为他的妻。

        (我是觉得她出身坎坷的少年郎曾经也不喜欢强行拼凑的圆满,不然怎会同她一齐到了神武门上去,只不过后来他变成了君王,粉饰太平也就成了必修课。)

        “宁可教银缸高照,锦帐低垂,菡萏花深鸳并宿,梧桐枝隐凤双栖。”这是李千金在遇到裴少俊之前对于爱情的美好想象,如此大胆又浪漫 ,倒真的像极了青樱。

         ·关于潜邸

        典藏版里有几篇番外,譬如她生气了可以跑回娘家等他上门来哄、他俩会一同跑出王府走街串巷、去祈福挂同心锁……因而也不难想象在潜邸的时候,当弘历只是弘历,和青樱该是如何心心相印。

新婚燕尔,嫁了自己喜欢的人,有好长一段时间,她应该会像小太平那样快活吧。

“在无人的角落里,有更多浪漫秘密……”

        ·关于秘密花园

        按时间线来说,他俩的设计梦没做多久,弘历就成为了皇帝。她善解人意想着“人生贵在两心知”,他政务越来越繁忙,这些闺房闲话也就慢慢搁置了。不过封后之后、从江南回来之后、十二和小五出生之后,他们也会想想在最常住的地方,在只属于他们俩和儿女的秘密基地共白首吧。

        ·关于琴笛

        是一个小小的设想:

        她会古琴,宫里大多人未必注意,但他却知道。

        他会竹笛,宫里没有人有幸听闻,只有她知道。

        大圣遗音琴是清宫旧藏,也是他在当时能为她寻来的最珍贵的物件。

        他们应该曾笃信他们可以避开上两代的遗憾,真真正正地长相思长相守。

        “琴笛谐相奏,桃李笑迎春。”

        接着这个设定继续大胆猜一番,便是海兰没能参透寿桃里的玄机,直接将食盒呈了上去,往日誓言历历在目,再见到白玉霜方糕上模仿他笔迹写的“寿”字,弘历也会极力回护。至于那藏着的手串,他发现红玉髓便该明白心爱之人意指的诬陷者,便是没注意,也很可能会想到所谓“物证”许是告发者炮制的,总归最终会严查启祥宫上下的手迹。

        『细细算来如懿真的是琴棋书画、厨艺女红、骑射算术样样俱通的大家闺秀,还聪慧过人、貌若天仙!(某龙大概是前几辈子都拯救了世界吧🤨)』

        另:篇名“回首繁华如梦渺”出自«锁麟囊»唱词,是一个善因善果的故事,窃以为若如懿那个时候就有这出戏,她会很喜欢~

         (像个话痨/不记一下又怕忘了/靴靴观众老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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