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巫时才慢慢的问:“你真的要用禁术,把你的眼睛换给我?”
“你身为巫女之后,若无法习巫术,继承衣钵,你就会被火祭。”医师缓慢抬眸,看向她,“我不愿看着你死。”
“可是我不会记得你。”
巫时的话,冷漠又无情:“就算你这样做,我也不会记得你的。”
“我知道。”
他从来都没抱这样的希望,他看着她,似乎是想将她的样子记在心底,“你好好活着,就够了。”
他的目光,一点点临摹她的模样,临摹进脑海深处。
记住了,他伸手,开始施法。
那样的过程,是痛苦的,尤其是对于医师而言。
他闭上眼,眼角流下鲜血。
他系上红布,她睁开双眼。
她眼前的景色由模糊到清晰,烛火摇曳,亮在她眼前。
他拿过她用过的木棍,一步步往外走。
她转头,看见那个跌跌撞撞的白衣男人,只见他趔趄一下,忽而又站住,对她道:“你告诉他们,你在山中祈福,被天神垂怜,才重获光明。”
巫时看着他,一字一句,冷漠到极致:“若是让族人知道我们使用禁术,仍然是死路一条。”
他听着她的话,眼前一片黑暗,可是他却能想起她说这话的模样。
她定然是面无表情的,漂亮的眼睛中不带情绪,剔透到极致,也吸引人到极致。
“我会让自己死的远一点,不叫任何人发现这个秘密。”
就算她再如何无情,他也做不到对她心硬。
巫时眼睛微微一抬,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你我此生此世,生死不见。”
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庇护。
“生死不见?”听他这话,巫时的眸中越发冷漠,“好,你走吧!”
听得她的话,医师不熟练的用着木棍,一边感受她曾经的感觉,一边往前走。
巫时转头,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嘴唇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出声挽留。
她会如他的心愿,她会活下来,只是,她不会再留在这儿了。
巫时跟上他的步伐,跟在他身后。
她知道,他晓得哪条路能出去,她也知道,他会收到禁术反噬,他会死,很快。
医师每一步都跌跌撞撞,甚至好几次,他都差点儿摔倒。
巫时就跟在他身后,看他笨拙的每一步,从他的每一步中,她看见了幼时的她自己。
那个时候,她才刚刚学会走路,就不得不撑着棍子,走一步,摔一步,摔到鼻青脸肿,摔到浑身是血,才学会撑着木棍走路。
那个时候,其他人是不是也这样看自己,把自己当做一个玩杂耍的猴子,当做热闹看?
巫时还没从回忆中出来,医师忽然一个抽搐,猛地栽倒在地。
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又退回来。她知道,他收到反噬了。
在医师痛苦到意识模糊时,他感觉,似乎有个人靠近了他。
他挣扎了几下,想到,不能让族人发现他换了眼睛,他挣扎着想起来,却动弹不得。
他感觉,那个身影靠近他就,离他越近,他能闻到,一种熟悉的,淡淡的香。
那个味道,和巫时身上一模一样。
错觉吧!
她分明是不会来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