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手链

白煜杰喂，楠楠？怎么了？

白煜杰嘴里吸溜着泡面，一手拿着一沓文件看，一手扶着电脑查资料，电话夹在肩头应着宋楠

宋楠你最近忙吗？

宋楠躲在路旁的树后面，看着叶辞跟白落衡两个人交握的手，目光不善

白煜杰还好

宋楠落落有没有找过你？

白煜杰没有啊，那臭小子都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

宋楠嗯，没事

宋楠没再说什么，跟男朋友腻歪几句就挂了电话

她这几天忙，等她忙完了，白落衡就该完了

——

白落衡就是个野猫儿，他们中午出来吃了馄饨，这都玩到下午六点了还不回去，一会儿这儿转转，一会儿那儿瞧瞧

叶辞也不嫌烦，就跟着他一直晃悠到了天都染了墨

白落衡坐在小吃摊边上吃章鱼小丸子，叶辞坐在一旁给他扇蚊子

白落衡哎，对了，刚刚林奶奶给我的小盒子呢？你让我看看里面是什么？

白落衡突然想起来那个盒子，扭着身子要往叶辞怀里倒

叶辞笑着躲开，伸手把他扶好

叶辞晚上回宿舍的时候再给你

白落衡不行不行，我就要看！

白落衡两只手拽着叶辞的胳膊，拱着头在叶辞怀里闹

叶辞嗤……乖，给你的…回去就给你啊

叶辞顺势把他抱在怀里，吻了他的发顶，温柔的声音带着蛊惑的魅力，让白落衡下意识的软倒在他怀里

他头趴在叶辞腿上，在叶辞的臂弯里看见对面有个手工编织物件的小摊

白落衡眼眸惚的一亮，他悄咪咪的摸摸裤兜里的东西，眼珠子溜溜的转

白落衡阿辞，你看那边的钥匙扣好好看，你去帮我看看有没有史努比！

他从叶辞的怀里抬头，从臂弯爬到颈窝，想法子支开了叶辞

叶辞好，你别乱跑

白落衡嗯，去吧去吧～

叶辞摸摸白落衡毛茸茸的脑袋，叮嘱几句，起身去了白落衡说的地方

白落衡看着叶辞走远，确保自己已经在叶辞的视线盲区里了，才掏出裤兜里的小袋子，跑到对面的手工编织的小摊前

白落衡我这里有一缕头发，你们能帮我编个手链吗？

摊主当然可以

白落衡先前给叶辞剪头发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可能是想拿些叶辞贴身的物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睹物思人，也可能抵挡不了发丝本身所代表的真挚情感，偷偷剪了一缕长一点的放在了兜里

摊主是个长相内敛的小姐姐，不是第一眼的美人，却透着一种古典的气质

平凡甚至土气的红线，在她手中翻飞，变成紧致精致的花样

白落衡看着她把叶辞的头发编在手链里，那缕偏棕色的发丝被编织在根根红线中，仿佛突然间就被赋予了某种使命，染上了不平凡的色彩

手工编织的手链自然没有那些银制链条那样精美华丽，但是它却有着金属链无法替代的浪漫细腻

他本来是打算把手链送给叶辞的，但当小姐姐把手链递给他的时候，他突然又反悔了，他不想送给叶辞了，他想据为己有

白落衡呃……那个能再给我编一个吗，用我的头发

白落衡推到街上，看见叶辞还挤在一堆人中给他扒拉史努比

他看着叶辞高大的身影站在一堆女孩子中，显的有些违和，白落衡望着他的背影笑出了声

真是太傻了……

他拿着摊子上的剪刀剪了一撮自己的头发递给她

小姐姐笑笑，接过头发给他也编了一条，与之前那条不同的是，中间有一个半桃心的形状

弄好之后，她又把之前的那条手链改了一下，中间也加了个半桃心，两条手链放在一起刚好就是一个完整的爱心

白落衡喜欢的不得了，付了钱，欢天喜地的跑到叶辞跟前，松鼠尾巴翘的老高，耳朵也支楞了起来

他冲过去，刚要挤进去爬到他的背上，叶辞就拎着一个史努比挤了出来

他一下子扑到叶辞的身上，叶辞惊吓之余看见是自己心头的宝贝，伸出胳膊稳稳的把人抱在怀里

叶辞衡衡，给你买到了

叶辞我找了好久……

叶辞用鼻尖蹭蹭白落衡的脖颈，呢喃着鼻音跟他撒娇，像凶猛的狮子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你，这是叶辞在遇到白落衡之前根本不会有的动作

就连叶辞自己都觉得可怕，从他记事以来，生命中根本不存在一个人会容许他撒娇耍赖，不存在有一个人跟他分享喜怒哀乐

脑海中的记忆只有母亲歇斯底里的怒吼和撕心裂肺的哭泣，父亲醉醺醺的叫骂和失了理智的恐怖，还有亲戚躲瘟神般的唾弃

他像是生来就没有感情，没有玩闹的心思，或许…一开始是有的，他也曾拿着满分的试卷跟母亲讨一块儿糖吃，也曾在父亲回来的时候递上一杯水，哀求他陪他过一个生日

可是得不到回应，得不到温暖，得到的是母亲泣血的嘲讽，骂他不知检点，家里没一分钱还想着买糖，那份满分的试卷被撕成碎片撒在地上，带血的扫帚砸在上面

得到的只是迎面飞来的酒瓶，和毫无理由的暴打

叶辞有什么错呢，他不过就是一个年幼不懂事的孩子，一个渴望父母疼爱的孩子

又或者他有错，他最大的错，就是来到了这个世上

白落衡嗤…我们家阿辞真棒！

叶辞你…你再说一遍

叶辞把白落衡拉到马路边，捧着他的脸，嗓音抑制不住的发颤

白落衡我说，我们家，阿辞真棒！

白落衡放慢语速，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他知道叶辞想听什么，他自然会满足他的需求，也会给他一个带着疼惜的吻

叶辞捧着衡衡的脸，指尖轻轻打颤，可能太久没有听到“家”这个字了，心里最遥远的痛处被人柔软的包裹起来

眼中的雾气迅速升腾，聚成泪水摇摇欲坠，叶辞仓促的低下头，慌乱的想要把眼中的卑微藏起来

白落衡清楚的看到了叶辞眼中的苦，心脏突然就像被人揪了一把，疼的他眼角发酸

白落衡阿辞，你有我了

白落衡上前，用力的抱住叶辞，带着至诚的虔爱亲吻他的额头

白落衡呐，这个给你！

白落衡把刚刚编好的手链送给叶辞

白落衡你可别看它平平无奇，它的肚子里可是装着我的头发，是有魔法的！

叶辞看着白落衡把红绳戴到自己手腕上，毛茸茸的小脑袋抵在自己胸口，眉眼间的柔情浓的快完溢出来

白落衡还有一条是我的，这里面是你的头发

叶辞我的头发？

白落衡嗯……

啊…是上午你偷偷剪的？

白落衡对！就是我！

叶辞呵……

叶辞失笑，这个小松鼠偷偷剪了自己的头发还这么理直气壮，梗着脖子认定了他不会把他怎么样

偏偏他还真是料事如神，叶辞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是把人抱在怀里狠狠的亲了一口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隐隐泛着血色的红，或许是染上了凡间的烟火吧

白落衡牵着叶辞的手，晃呀晃，摇啊摇，叶辞笑着看他拉着自己的手摇啊摇，晃呀晃，两个人沿着马路边边步行到学校，披着月光回到宿舍

到了宿舍门口，叶辞把锦盒递给白落衡，两个人依依不舍的抱在一起啃了一顿，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宿舍

白落衡打开锦盒，惊喜的看到里面躺着的也是一对手链

手链很精美，手工编织的链条上串着小巧玲珑的配饰，钳着细碎零星的钻，收口的地方还绘着秀娟的云纹

白落衡捧着这幅手链，一下子就明白了叶辞跟林奶奶的的意思

手链自古以来就是情人之间的定情信物，是两个人之间的牵绊，是两个灵魂之间的契约，是来生他们相遇时的凭证

他明白，他已经成为叶辞心目中那个永远的伴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