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下车，混乱之中，坐了整整两天两夜的绿皮火车，整个人都酥了，他伸了伸胳膊，一个女兵竟然从他的身边窜过。
刚入部队就擅自脱队，不讲纪律。顾一野心中想到这么一句话，但这与他也并没有什么关系，于是他没有管闲事，走到了战友的身边。
那女兵之后，下来了许多的女兵，十七八岁正当青春的小女兵们，让隔壁的男兵看热了眼。
龙套“唉，这从哪来的一帮女娃？”
顾一野“野战部队团级没有女兵，应该是师里的卫生队和通讯营里的新兵，跟咱们搭一趟车过来的。第三到第四车厢。”
龙套“你怎么知道的？”
顾一野“刚就溜过去一个。”
语气平淡，与己无关。顾一野说话向来都是讲事实，摆道理。听上去还挺冷漠的。
他们正在原地修整的时候，女兵们已经排排站好了队，班长组织纪律，一班的班长忽然发现队伍的首列少了一个人，而旁边的女兵身上背了两幅行囊。
龙套“这儿怎么少一个人？你背的谁的背包？”
龙套“报，报告，江南征的。”
龙套“她人呢？”
这个时候，连长姗姗来迟。队伍首列最前排少了一个人，她自然也能一眼看到，她向一班这里走了过来。
顾一野看到了人群中的她，是那么的耀眼，她这一次穿着一整身绿油油的军装，穿着一身军装的她果然英姿飒爽，挺拔干练，武装带掐着腰，看着她有些瘦弱。应该是伤势恢复的还不够好，人还有些苍白。
她是新兵连的连长？
旁边的新兵还搭着顾一野的肩问他：龙套“那个女兵跑哪儿去了，你知道吗？”
顾一野“知道。”
顾一野径直向着女兵的方向，应该说向着女兵连长刘小染的方向走去。刚才对那个偷跑的女兵是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现在则是在心中斥责。刚入部队就擅自脱队，无组织无纪律，自由散漫，简直是给连长找麻烦。
后面的新兵看他找机会接近女兵，纷纷起哄。龙套“诶诶诶！这个同志你去哪里啊？”
龙套“诶，这个同志往女兵那边跑了，有没有人管管啊？”
刘小染走到了一班这边，冷声问道：刘小染“怎么回事？就你们最吵。”
龙套“报告，少了一个女兵。”
新兵有想法， 自由散漫，她能理解，可是一下车就不通知任何人离开的，这么多年她也是第一次见。刘小染“刚刚在火车上你不是强调过纪律吗？怎么还能不吭一声脱队呢？这样，队伍先交给我，你带两个老兵去找找。”
顾一野这时走了过来，偷偷地打量着刘小染，她还是那么好看，但是比起之前的朝气蓬勃，现在则有了干部的威严。大概是要带兵，所以必须得支棱起来吧。
顾一野 “同志，你们在找一个女兵吗？”
龙套“你看到她了？”
顾一野“我替你们去找！”
他又看了一眼刘小染。刘小染认出了他，是她刚醒那天来探望她的那个姓顾的小同志。她点头笑了笑向他致意，只是那微笑太过于客套，不是他想象中的笑。
刘小染“这个小同志，那就麻烦你了，韩春雨，你跟他一起去。”
听到小同志这三个字，顾一野的心情就莫名的好了起来了。这是他们的再相逢，很好的开始，她叫自己小同志，还认出了自己，自己可以帮得上她的忙。再好不过。
顾一野“报告首长，女兵跑得慢，我自己去。”
刘小染点点头，刘小染“去吧。”
顾一野看着她的脸，那句话又一次出现在脑海中，更加清晰。“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久了。”
他心里欢喜，走路都带着风，向女兵刚才偷偷离开的方向追过去。野战营的第一站，樟木火车站的背后是一大片荒了的地，这里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和野花，坚韧不拔透出勃勃的生机。
顾一野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他没想到自己梦想中刚硬铁血的地方能看到这么柔情的画面，好想把这一幕分享给她看，等等，前面怎么有个军帽？
他刚一靠近，就听见草堆中轰隆隆好像是坦克过境的声音一样，一个庞然大物跃然而起，扑开草丛扑倒了顾一野。一边儿嘚瑟地指指点点：高粱”小子，被我智取了是不是？”
不补枪不说，连双手都没有制住，一看就是个空有蛮力的莽夫。顾一野拉着他的脖颈，将他翻倒在地，骑在了他的身上，手比抢， 一枪打大腿限制行动，一枪指脑门，控制命门。
高粱“什，什么情况？”
顾一野“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要么审讯，要么补枪，别废话。”
高粱看了看自己刚刚被手指指过的大腿，这意思是刚刚那手就算是枪已经崩了他腿了？
高粱“你审就审，打我腿干啥啊？”
顾一野 “你这样的货在战场上叫舌头，其他器官都白送。记着，子弹最可靠。”
顾一野是真心想将自己的知识分享给高粱的，不过刚入伍的新兵蛋子，正是心野的时候，对什么事情都好奇，对什么事情都新鲜的时候，哪里听得进去这种无聊的科普知识？
他扒拉开顾一野，两个人走进了一片花甸之中，依然是五彩斑斓的野花，昂首挺胸展现出盎然的生气与活力，如此绚烂的色彩之中，一个女兵在花丛中冒出头来，手里握着花和相机，向周围打探着，像是一个机敏的小野兔。
高粱在农村长大，就没有见过这么，与众不同的小女兵，那个词儿怎么形容的来着？文艺，对文艺。
顾一野拉着高粱蹲下，高粱感叹道：高粱“唉，这个女兵，搞特殊啊，这一火车这么多人，就她跑出来洗脸，不像话。”
顾一野 “火车开了两天两夜，小姑娘想洗个脸正常，闻闻你身上这个味儿是不是臭了。”
但是洗完脸之后拿着相机四处采风，这就不正常了。她到底是来入伍的还是来搞艺术的？不知道一火车的人，还有她们连长都在等着她吗？
高粱的不满则在于，高粱“这儿怎么没有条小河让她好好洗洗呗？”
就洗个脸，有点儿水不就得了？怎么要求这么高，还要个小河呢？
两人正各有心思，远处的女兵拿着相机正好对焦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高粱这个时候肥肠的“仗义”，一把把顾一野推到前面去，自己溜了。
顾一野正准备说让她归队的事儿，女兵飞起一脚踹到了他的胃上，这个女兵看着挺瘦弱，劲儿还不小，差点儿把他早点都踹吐出来了。这得跟她们连长报工伤了啊。
顾一野“同志，这样踢会死人的。”
江南征“谁跟你同志？偷看，流氓！”
顾一野“同志，你搞错了，是你们连长派……”
话还没说完，后面高粱就搬着一大块石头过来英雄救美。高粱“砸死这个臭流氓！”
顾一野一下子站了起来，冷着脸看着高粱，高粱这才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里脑袋大的石头。
他转头去看那个女兵，那小女兵长得清新可爱，抱着花束和皱着眉毛噘着嘴的样子都让他觉得格外的与众不同，在这一片花田之中，好像周围的背景音乐都从战友之歌变成了李谷一的乡恋。
而在年轻的女兵眼中，沉着冷静，处处透露着与同龄的小子不一样成熟气息的顾一野，才是在人群中更亮眼的那一个，高粱精心想到的背景音乐乡恋，被女兵同志用在了看顾一野身上。
江南征“你叫什么名字？”
高粱这个时候又肥肠的仗义， 把顾一野挡在了身后，高粱“我我我，我叫高粱。”
江南征“我叫江南征。”
回答的是高粱的话，看的却是顾一野。
江南征“你呢？”
江南征又看向顾一野。又被高粱肥肠仗义的挡了下来。高粱“他，他他，叫那个，那个破坦克。”
虽然高粱这个举动是肥肠的“仗义”了，但是在顾一野的眼里，这个“仗义”竟然没有加双引号。
他只想着赶快把人带回去，顾一野“女兵同志，你们连长派我来告诉你，部队要集合了让你马上回去。”
他的话好不容易说完，附近又想起来轰隆隆的履带碾压地面震动的声音。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他们平常从未见过的“大炮”吸引了过去，又没有人听他说话了。
当然，顾一野不承认那个东西叫“大炮”，也不想承认自己也想看看真实的“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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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野小女兵偷偷溜走不知道你们连长在等你嘛？
顾一野对对对，不用告诉她我的名字，我只要能和他们连长交差就行了。
顾一野哎哟，好疼，我要给你们连长报工伤，要她吹吹揉揉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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