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部队3

　　　　他不着痕迹地拉着她的衣袖，又怕被她发现他生出了别样的心思，又不着痕迹地放开，一路下山，比上山更加艰难，可是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跌跌撞撞磕磕碰碰的，他的心里却只有抓住，放开她的衣袖这一件小事。

　　下了山，也不知道是谁拉着谁下山，顾一野脸都被擦破了，看上去格外的可怜，刘小染低着头笑了笑，她知道估计自己脸上也不是干干净净的，也埋汰的很，可是这个人是怎么搞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不知道还以为他被别人打了呢。

　　她伸手帮他擦掉了脸上流下的鲜血，顾一野低下了头，脸庞依旧白皙，耳廓却悄悄变得殷红。

　　刘小染“你的脸都受伤了，我手边什么都没有没办法帮你处理伤口，你回去记得先清洗伤口，再用碘伏消毒，小心感染了。”

　　顾一野垂着眸，任她看着自己的伤口，不时地偷看她。认真的样子，不像那么小了，看上去像是一个有威严的姐姐，让他忍不住想点头听话。

　顾一野　“好。”

　　刘小染“那我就回去了。”

　　顾一野“明天，明天还能一起拉练吗？”

　　刘小染看他呆愣愣的模样，噗嗤一笑。刘小染“小同志，今天我们跑了多少公里你知道吗？明天怕你站都站不起来了，还拉练。”

　　她不说顾一野还没觉得，她一说，顾一野觉得两条腿都在打颤，站都站不住了。

　刘小染　“好了， 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儿，晚上按摩按摩肌肉。”

　　……

　　顾一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走的都看不见了，他才转身，差点儿腿一软坐在地上。刚才强撑着看她离开已经都站不住了，这会儿只能艰难地抬着腿，有石头扶着石头，有树扶着树走到了陆院外面那颗大杨树下，拿上了他的两本书，把一本藏进裤腰里，才敢回了家。

　　妈妈“小野，回来啦！哎呀，你这脸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不是出去背书了吗？”

　　母亲一边抱怨，一边飞快地去找碘伏和棉签。

　　#顾一野“没事儿，妈，我心里头憋屈，到山上跑了两圈。”

　　顾母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叹了一口气，妈妈“小野，不是我和你爸不支持你的理想，可是现在的局势你也看到了，内忧虽解，但外患也不断，真当了兵，别看你爸是个参谋是个顾问，可是将在外，我们也不知道能让谁来保护你。”

　　顾一野扭过头去。#顾一野“我不用别人保护，我是去当兵的，又不是去当少爷的，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妈妈“你这个孩子，想报效国家，你爸不是说了吗，考大学照样能报效国家，不一定非要去当兵，你要是三长两短，让我和你爸怎么办？”

　　#顾一野“我真不明白你和我爸到底都是怎么想的，都是老党员了，怎么思想这么自私？凭什么别人都能当兵，我就不行？别人也都是父母的孩子，是家里的宝。更何况，先有国才有家，真要是有了什么，大学生能干成什么啊？不也是被人当炮灰的命吗？”

　　顾母一根棉签压在他的脸上，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想到自己是当兵的人，这点儿小伤算得了什么，又忍住了。

　妈妈　“你这孩子，我是跟你说不通了。你跟你爸说去，他要是同意啊，我也没意见。”

　　他爸？他爸比他还倔，他要是跟他爸说了，他的腿都要被打断了，路都不用走了，别说当兵了。

　　他一瘸一拐地抱着自己的书回了房间，看着那本《装甲战》，心里又想起了她。

　　今天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他就对人家有了，有了那样的想法。明明是想和她当革命道路上的好知己的，现在，他忽然想，革命道路上如果一直有这个人的陪伴，就不是好知己，是想当好，好伴侣了。

　　他连忙合住了书，可是少女的话语却在脑海边不停地回荡。

　　刘小染“顾一野同志很有前瞻性嘛！”

　　刘小染“我决定，我要当一名军医，我要保护那些保家卫国的战士们。哪怕凭我的双手没有办法将他们每一个人从生死线上拉回来，我也要尽我所能，给他们希望。”

　　刘小染“小同志，今天我们跑了多少公里你知道吗？明天怕你站都站不起来了，还拉练。”

　　他发现她说小同志的时候带着戏谑，却意外的好听。像是调笑，像是在他心里撒娇。

　　他又拿起了那本《装甲战》。心里感叹，他没猜错，她果然看过这本书，“前瞻性。”她也懂得陆军作战是装甲武器，科学技术的重要性。

　　第三天，他又一次傍晚在树下等着她，已经两次都见到了，那这一次，她会不会还从这里路过呢？

　　顾一野“刘小染同志！”

　　她果然来了，这次不是跑步，她拎着一瓶醋，好像是去了供销社帮家里采买。

　刘小染　“顾一野同志又在这里啊？又看书吗？”

　　他这次都没拿书，就是单纯等她来着。顾一野更尴尬了，挠了挠后脑勺。好不容易才想出了一个借口。

　　顾一野“不是，我，昨天我们拉练的时间太长了，而且黑灯瞎火的，我是想问问你昨天有没有受伤。”

　　刘小染笑了笑，刘小染“我没事儿，我经常拉练的。倒是你，昨天回去上药了吗？脸上的伤好些没有？”

　　顾一野摸了摸脸上的纱布，有点儿不好意思。顾一野“我，我也没事儿。”

　　刘小染“那就好，我先走了。”

　顾一野　“唉，等等。”

　　刘小染看着他，让顾一野心里发慌。

　顾一野　“我，能和你说说话么？”

　　只见过三面的人，这样说话似乎有些唐突。顾一野有些紧张，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们晚上一起拉练也挺离谱的，但是可能是因为生出了别样的心思，他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

　　然而刘小染只是放下了手里的那瓶醋，坐在了大石头上。刘小染“是，有什么心事吗？可以和我说一说，我们不住在一个区，我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别人的。”

　　顾一野放下心来，坦然地坐在了石头上，他也并不是只是想和刘小染无病呻吟，只是他又一次梦想被阻碍，看着母亲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该坚持下去。

　　顾一野“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陆院的人几乎都知道了。”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顾一野“我母亲和我父亲不想让我去当兵，他们想让我考大学。可是，我只想当兵。”

　　刘小染“是因为那场战争吧？”

　　她果然知道，顾一野有一种只有她能懂自己，只有她能开解自己的心结。

　　刘小染“这很正常，做父母的哪里有希望自己的孩子辛苦还要冒险的呢？援朝战争之后，已经平静了很多年，没有谁会想到突然的保卫战争出现，让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不打仗部队，没有不上战场的兵。”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顾一野的父母，才会宁可让儿子恨他们，也不愿意让他入伍，没有发生什么的时候辛苦，真要是发生了什么，九死一生，马革裹尸这些可不仅仅是简单的词语了。

　顾一野　“可是我还是想当兵，说我自私也好，说我不孝顺也好，当兵是我的命。”

　　顾一野还以为刘小染也是来劝他不要当兵的，他倔强地转过了头，不想再被她劝服下去。

　　刘小染“那就和你的父母展示你的决心，阳奉阴违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是长久之计，只会让自己还有在乎你的人越来越痛苦。只有让他们看到你必死的决心，才会觉得你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小孩子的过家家说过就忘，这是你用生命誓死捍卫的梦想，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就像我，就算是这样，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的决定。”

　　顾一野“什么样？”

　　他又一次听到了不同寻常的话语，好像在她身上出现过什么事情一样。

　刘小染　“什么什么样？赶快回去吧，小同志。我也要回家交差啦。”

　　她晃了晃手里的醋瓶，转身离开，顾一野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哪怕这次被他爸打死，他也要去当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