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

“幸好！”言豫津狠狠地松了口气，“否则，他要是活到最后，那我可要被气死了！”

就连梅长苏和萧景睿，听到苏涉死了都不由得流露出一些轻快的情绪。

聂怀桑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个故事，听到苏涉最后死了，就觉得故事圆满了，可对于他们那个世界来说，这却是真实发生的事，他的大哥和他的好友，几乎他熟悉的每个人都是局中人。

在一切悲剧都已经无可挽回之后，就算苏涉死了又能怎么样呢？伤害毕竟已经造成了。

——当然啦，他死了总归还是比没死更好一些的。

就像言豫津说的，他要是没死，那可就太让人意难平了。

周围的人开始讨论起故事里他们觉得有意思的事，渐渐地又延伸到别的事情上，终于不再过多的注意他们这一桌。

聂怀桑喝了口酒润喉，慢吞吞的道：“我都提前说了这是个不太好听的故事了。”

是，他是说了，但萧景睿和言豫津原以为他所说的“不好听”是字面意思，没想到竟是这么个不好听。

当故事结束，激烈的情绪慢慢从故事中抽离，萧景睿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他犹豫着看了聂怀桑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那个苏涉……是你认识的人吗？”

“景睿你说的什么呀，难道这种灭绝人性的事还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言豫津微笑道。

梅长苏低叹了一声。

萧景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聂怀桑，等他一个答案。

他其实是想问，那个被害死的人，是不是你认识的人？可若是的话，这么问岂不是在聂怀桑的伤口上撒盐？可不问他心里又过不去那个坎——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

萧景睿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得到了答案又能怎么样，但是他心里很清楚的认识到，要是真的有人受到了那些伤害的话，那他们就不该将这件事只当做“一个故事”来对待——至少态度不要那么轻慢、随意。

于是他选了个相对而言比较委婉的问法。虽然这样问实际上也并没有委婉到哪里去。

言豫津自己听故事也听得很真情实感，大笑、大怒都是常有的，所以他并没有觉得聂怀桑讲故事情绪太激动有什么问题，可是看着萧景睿和梅长苏沉郁的脸色，言豫津渐渐地笑不出来了。

梅长苏垂眸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谁也不看，言豫津看了他一眼后顺着萧景睿的视线，最终看向聂怀桑，可聂怀桑却只是垂眸凝视着手中的酒杯，沉默不语。

可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这张桌子上忽然变得极其的安静，安静到与酒楼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聂怀桑终于抬起头，他扫视了三人一圈，忽然淡淡的笑了一下，“好了，我都说了是个故事了，故事结束话题也就该换一个了。要是故事里的人知道你们为他们难过，可要不安了。”

他魏兄那个性子，要是知道有人为他难过，可不就得坐立不安了吗。那是个别人给与一点点善意都会记在心里的人。

言豫津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闻言立刻做出兴致勃勃的样子，“下午再去哪儿逛逛？去邀月那边吧？”聂怀桑都已经那么说了，言豫津当然也不希望大家再沉湎于无能为力之事，又勾起聂怀桑的伤心事。

“我就不去了吧，逛了一上午，也有些累了，再略坐坐就各自回家吧，”听了一个“不太好听”的故事，让梅长苏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往事，这会儿心情郁郁，也不想再接着逛了，随便找了个借口道：“虽然出来逛，也不能很过分，晚饭至少要让景睿回家陪父母吃的。”

“说的也是，景睿是乖孩子嘛。”言豫津赞同道：“不像我，我爹根本就不在乎我放出去后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这话时语调甚是轻松，可梅长苏和聂怀桑都听出了淡淡的寂寞之意，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

萧景睿因跟他太熟，反而没留意，只是听到梅长苏累了，忙招手叫小二过来，命他去雇一乘干净的软轿。然后转头问聂怀桑：“聂兄你呢？”

“我嘛，”聂怀桑一口饮尽杯中残酒，对言豫津道：“我初到此地，好奇性正浓，还想多去别处看看，不知豫津愿不愿给我做个向导？”

这次，换梅长苏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聂怀桑注意到了，但没理会。

言豫津高兴道：“我也还要逛，我们两个正好作伴！”

萧景睿道：“这样也好。”他预备送梅长苏回去，有言豫津陪着聂怀桑也不算失礼。

未几，轿子到了，四人在酒楼前分了手，萧景睿陪着梅长苏一起回宁国侯府，聂怀桑则跟着言豫津继续去游逛。

用餐时的那个故事并未能影响二人太久，出了门被热闹的人潮一冲，什么低落都被冲没了。两人四处凑热闹，看得高兴了给人家鼓掌不说，有时还嫌热闹不够大，故意起火架秧子。

看猴戏似的态度惹得不少人直捏拳头，不过但凡在京里开店的掌柜大都练就一双利眼，再说言豫津也真的是在家待不住的，所以掌柜的基本上都认识他，得益于国舅府的面子，这才让二人免了不少麻烦。

言豫津自觉自己并不算仗势欺人，只是仗势让人不敢欺他罢了，所以完全不放在心上，聂怀桑以前也都是仗着他亲哥和义兄的势在外行走，对这个操作很习惯了。两人都不以为意，一直玩儿到暮色四合，还在外面用了晚饭，才在宁国侯府门前道别。

用言豫津的话来说，一来怕聂怀桑迷路，二来，别人是看在他们家的面子上才没揍他们，万一聂怀桑落单了，就他那小身板儿，人家不找事儿才怪呢。

聂怀桑：“……”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就那样儿的，不说多，我一个能打他们十个！不过小孩一番好意，聂怀桑也就没有拒绝。

等到言豫津的背影彻底看不见了，聂怀桑才转身进了侯府。

回雪庐的路上，聂怀桑在小花园里无意中听到有两个仆人一边扫地，一边在低声讨论萧景睿的身世，距离甚远，那两人没发现他，他却是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聂怀桑若有所思的避开他们往回走，下午那会儿？也就是梅长苏他们俩刚回来的时候，那会儿发生了什么跟萧景睿有关的事吗？都让仆人怀疑起萧景睿的身世了，难道是梅长苏做了什么？

倒不是聂怀桑太过多疑，而是梅长苏的目的性太明显了，对萧景睿的态度也明显与其他人不同——至少在聂怀桑眼里是很明显的。

聂怀桑回到雪庐时，飞流大概玩了一天也累了，已经早早的睡下，而梅长苏正倚在扶手上出神，脸上的表情一时似悲似怜、一时仇恨、一时又坚定不移，很是复杂，也很熟悉……那漫长又煎熬的十三年里，聂怀桑无数次在铜镜中的自己脸上看见过，这样的表情下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他当然也最明白不过。

聂怀桑轻叹了一声。

梅长苏猛然被惊醒，立刻就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笑看向聂怀桑，“回来了？玩儿的可尽兴？”

“那当然了，豫津果然很会玩儿，不过想来我们觉得好玩儿的，你怕是会感到无聊吧。”聂怀桑坐下，若无其事的问道：“刚才路上无意间听到几个下人提起下午的事，没听真切，下午你们回来时在门口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下梅长苏也跟着叹了口气，动作慢悠悠提起茶壶给聂怀桑斟了杯茶，“下午……是发生了一些事……”

梅长苏两人刚到府门前落轿，就立即有家仆跑进去禀告，谢弼随即匆匆迎了出来，一见面就大声道：“你们怎么才回来？有人要见你们，都等了好久啦！”

对于谢弼的抱怨，萧景睿的反应是立即问道：“谁要见我们啊？”但梅长苏却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只是面色略有犹疑，旋即恢复了平静。

谢弼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衣着，急急道：“都还行，不用更衣了，快跟我进来吧，是皇后娘娘、母亲和霓凰郡主要见你们。”

从一开始谢弼的态度就很不寻常，听到这里，聂怀桑立即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是皇后要见你？”

对着聂怀桑，梅长苏知道有些话不必说的很透他也能懂，但却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就想到皇后和自己身上。梅长苏挑了挑眉，好奇的问：“怎么说？”

“谢弼所说的这三个女人固然都身份尊贵，不过霓凰郡主自己都还陷在择婿的漩涡里，哪里来的功夫特意跑来见你一个江湖人，还能拉着皇后作陪？除非她已经选定了你做夫婿。”

梅长苏立即明白了。对，若只是霓凰郡主自己一个人来，或许还能猜测他们两个也许是旧识，可就算是霓凰郡主，也不可能请得动皇后陪同访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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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经预告：蒙大统领疑似手握反派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