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打水

明天就是正式开学的日子，李向东宿舍剩下的两个也都到齐。收拾整顿好，四个人一起出去吃了顿饭，算是互相认识一下，也为接下来的两年生活庆祝一个好的开端。

吃完饭回到宿舍已经晚上十点多。

新生到齐后场面跟前两天就截然不同了，楼道里变得吵闹了许多，尤其是水房，人挤人不比春运现场宽松多少。

李向东宿舍离水房不远，有两列长长的队已经排到他们宿舍门口，端着盆的提着壶的还有拿着杯的，都等着那唯一的一个热水器前接热水。

热水器不是不间断供应，接完一波得等五分钟才有下一波，但谁也不敢离开，都拿着手机边刷手机边排着队，一旦离开，再排队不知道要排到几点。

李向东有泡脚的习惯，天一冷就喜欢泡脚。男生即便运动量不大，每天不洗脚那个味道也够受的。

夏天还好，用冷水洗洗就可以，但天冷之后，尤其到了冬天，鞋袜都比夏天穿的厚，不泡泡脚他感觉五个脚趾能粘一块儿。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队伍依然排很长，看样子得排到12点以后了。

本科的时候宿舍11点熄灯，他最晚也没超过12点睡觉，这要排到12点再洗漱，估计要折腾到一两点了。

李向东等不及，端着盆子，拿起手机，加入到排队的行列当中。

排到蔺凌飞宿舍门口，李向东侧身看了一眼，蔺凌飞正瘫在凳子上，脚冲门口，刷着手机悠闲地泡着脚，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裤腿撸到膝盖，小腿不是那种粗壮型的，但露出的肌肉线条很清晰很有力，也没有腿毛。

蔺凌飞的床位就在靠近门口的一侧，桌面整理的挺干净，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几个小物件和几本书，还有一杯泡着的苹果，就没什么了。桌子下面放着一对哑铃。

床架上挂着一件衣服，李向东看着眼熟，想起来是那天蔺凌飞借他穿的那一件。

蔺凌飞看见了门口的李向东，放下手机。

“蔺师兄。”李向东打声招呼。

蔺凌飞也招招手回应，“跟你说不要太晚，人很多。”

“今天我们宿舍出去聚餐，回来的晚。”

“哦。”蔺凌飞点点头。

队伍动了，李向东对蔺凌飞示意一下，“走了。”

蔺凌飞点点头。

李向东继续低头刷手机。

没一会儿，李向东感觉有人贴很近靠过来。

“师兄？”

李向东一抬头，蔺凌飞的脸已经快贴到他耳朵根，他能感觉到蔺凌飞呼出的气温热地吹进脖领子里，一下就把脸给吹红了，靠近蔺凌飞这半边身子瞬间麻木，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蔺凌飞拎着倒完水的洗脚盆，凑近李向东耳边，悄声说：“5楼打水人不多，赶紧去。”

然后冲李向东痞痞地眨了眨眼。

李向东愣了好一会儿，都没从刚才的脸红中回过神来。

要说昨晚的脸红是因为尴尬，那现在李向东感觉自己就是纯粹的脸红，那种确实应该脸红的脸红。

“嘿，哥们儿。”

直到身后的人戳了戳他，李向东才从恍惚中醒过来，发现前面排队已经空出好大一片。

李向东低着头从队伍中快速走出来，拐进楼梯下到5楼，人确实不多，只有三四个人在排队。

打完水，路过蔺凌飞宿舍门口，李向东又朝里瞥了一眼，蔺凌飞已经躺在床上戴着眼罩睡着了。

真速度。

刚才明明还瘫在椅子上泡着脚，一个低头的功夫就泡完脚，倒完水，还替他打探了消息，倒水的时候从李向东身边路过他都没注意到。

李向东一边泡脚，一边纠结要不要说声谢谢。

无非就是一句谢谢的小事儿，但刚才蔺凌飞说完就走了，这种没有当场说出来的谢谢，过后再说就会显得太正式。

说吧。

李向东拿起手机打开Q，反正蔺凌飞已经睡了，即便明天早上他看见，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儿过了一夜再特意回复个不谢吧。

李向东谢谢。

发送完，李向东看着空白的屏幕上只有这一句谢谢，好像确实有点太正式了。

他想撤回，但想想空白的屏幕上无缘无故出现一条“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也挺尴尬。

宿舍里其他三个人都在打游戏，没人知道现在的李向东心里已经拧巴成什么样儿。

“叮叮叮”，Q响了一下，蔺凌飞回了消息。

蔺凌飞打着水了？

李向东你不是睡了吗？

蔺凌飞没睡着。

李向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蔺凌飞有同学在5楼，问了问5楼人多不多，他说不多，就叫你去了。

李向东哦，谢谢师兄啊。

李向东客气。

李向东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空白了一会儿，蔺凌飞发来一句:

蔺凌飞睡了。

李向东没呢，脚还没泡完。

蔺凌飞我说我睡了，你也早点睡。

李向东隔着屏幕尴尬地脸泛红。

李向东哦，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