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愣住。
“许夜……”
他紧紧皱着眉看我，脸上满是愤怒，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是有些愣怔的。
我其实不明白，他在生气些什么。
他不是不喜欢我吗？
还是说……因为他想要保护的姐姐被欺负了？
也许吧。
脑中一瞬间掠过太多想法，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解释，许夜猛地后退了一步，“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走廊内，再一次只剩下了我和我妈两人。
她神色复杂，同样是通红着一双眼，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落。
看的我心烦。
她这人，因为胆小懦弱，向来是性子沉闷的，就连哭都是不发出声音的默默垂泪。
“行了！”
我烦躁地吼了一声，“有什么可哭的？又没让你去陪睡，我怎么样对你来说重要吗？”
她似乎愣了一下，抿着唇不开口，眼泪却落的更凶了。
我愈发地心烦，便转身回了房间。
其实，我是想过要去找许夜解释的，可是，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
有什么用呢。
解释了他又不会喜欢我，多此一举罢了。
这一夜，恐怕除了许财生，大家都不太好过。
搭上了廖先生这座靠山，许财生倒是春风得意，夜里让我妈做了些下酒菜，自己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独酌。
最后，预料之中地喝醉了，客厅里满是他砸东西的声音。
常态了。
这人酒品出奇的差，每次喝醉了酒，不是骂骂咧咧地砸东西，就是拿许夜撒气，将他打的半死。
第二天早上，我醒的很早，夜里几乎没怎么睡，却没半点困意。
我早早出了房间洗漱，却意外地发现，许夜已经坐在客厅了。
我妈在厨房做着早餐，许财生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而许夜则端坐在餐桌前，背脊挺的笔直，脸上看不见丝毫表情。
我愣了两秒，随即想起自己还没洗漱，头发也乱糟糟地，便准备折身去卫生间洗漱。
然而，刚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了许夜的声音——
“姐姐”
声音低冷，微微沙哑。
甚至细细听去，还带着几分颤抖。
我尚未迈出的脚步，就这样生生地顿在了原地。
心底倏地软了，我匆忙转身，走到了桌边俯身看他。
“怎么了？”
隔着一张餐桌，许夜静静地看着我，再开口时，声音仍旧嘶哑地厉害。
“姐，你昨天和他……是因为我吗？”
我愣住，甚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愣了两秒，我才陡然想起，他说的是昨晚“我和廖垣睡了”的事。
我连忙绕过餐桌，走到了许夜身边，正想和他解释，手腕却倏地被他攥住。
他力道大的惊人，拽着我手腕的指尖微微用力，猛地将我拽了下去——
“姐姐，你如果为了报复我才去糟蹋自己，那大可不必，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就是了。”
话落，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单手扣着我的头，吻了过来。
我脑中一片空白。
那一瞬间，我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根本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能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
然而，下一刻，许夜抬起手，轻轻蒙住了我的眼睛。
我身子僵硬地厉害，因为紧张，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
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的唇好软。
和我想象中的，一样软。
这是一个浅尝辄止的问，只是双唇轻轻的碰触，没有再进一步。
不过——
在我身后，厨房的门忽然打开，我妈似乎端着早饭走出来了。
我一惊，颇有种偷情被抓的紧张与窘迫感，下意识地想要直起身来，然而，许夜扣在我脑后的指尖却反而收紧了些。
我挣脱不得。
身后陡然响起一道脆响，似乎是餐盘掉落在了地面上，碎片甚至溅落在我小腿上，传来一阵尖锐痛意。
紧接着，身后传来了我妈的惊呼声，“你……你们在做什么？！”
我连忙伸手去推许夜，可是，直到这一刻，我才陡然惊觉，他再不是当初那个柔弱的需要我保护的小小少年了。
他在不知不觉间长大，现在早已比我高了近一头，力道也完全不是我能相比的。
直到我妈回神跑过来，许夜才堪堪松了手。
然而，我整个人都愣怔着回不过神来，脑中唯一的想法居然是——
幸好，我刚刚紧紧抿着唇，始终没有张嘴，早上还没刷牙呢……
许夜格外地平静。
刚刚我妈的惊呼声也吵醒了躺在沙发上的许财生，他和我妈的反应一样，两人震惊地看着我们俩。
我一直以为，和许夜相比，我是向来处事不惊的那一个，可是，此刻相对于许夜的淡定，我早已慌了神。
从最初的震惊到错愕，再到慌乱与害羞，我几乎是在许夜松开我的那一刻，脸红到了耳根。
手足无措的那一刻，我转头去了一旁的卫生间，匆忙洗漱。
我出来时，三人仍旧静静站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气氛沉寂的有些可怕。
此刻，变成了四个人，面面相觑。
就连向来在酒醒时脾气不太好的许财生，此刻都一脸错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有许夜是最清醒的那一个。
我甚至还来不及洗漱，顶着那个乱糟糟的头发，便被他拽出了家门。
“许夜，我没拿书包……”
“我拿了。”
许夜声音很低，拽着我的手腕出了门，身后隐约传来了我妈和许财生的呼喊声，可许夜脚步半点不停。
径直拽着我离开了。
直到出了门，我才看清许夜另一只手上拎着两个书包，一个我的，一个许夜的。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我书包拿出来的。
许夜拽着我的手一路走到了街角，途中，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我自然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我有点欣慰，又有些难过。
我的许夜长大了，当年那个让人忍不住产生保护欲的小天使，已经长成了大男孩了。
他现在比我高，力气比我大，已经足以反过来保护我了。
可是，我贪心的不只是想要他的保护，还想要他这个人。
这可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些，我甩开他的手，低声问道，“刚刚那个吻算怎么回事？”
许夜脚步停下。
他没有回头看我，背对着我的少年将背脊挺的笔直。
半晌，我才听见他的回应: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就是了。你知道的，我不想看见你糟蹋自己。”
我皱皱眉，快走两步，到了他面前。
许夜眉心紧紧蹙着，见我过去，他低下头来看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问道:“那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他仍旧蹙着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应道:“喜欢。”
“哪一种喜欢？”
“对姐姐的那种喜欢。”
他垂着眸看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姐，你知道的，对我来讲，你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我知道。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可是，我们从相识到现在的四年里经历了太多。
我们心里都明白，我们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会真心实意为对方付出的人。
矫情一些来讲。
若我们身陷重围，我们只会把后背放心地交给彼此。
因为，我们除了彼此以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们只有彼此。
可是，他愿意吻我，嘴上说着他愿意给我我想要的，可他心里却不爱我。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有些泛闷，心脏似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掌紧紧攥住。
有些喘不过气。
其实，我很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些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我知道，自己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温和。
除了许夜以外，没有人清楚我的童年都经历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我内心的阴暗。
除了许夜。
所以，我们才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不是吗？
我和许夜在街角站了许久，忽然——
余光里，我看见温妍自不远处走来，我没有转头去看，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只是轻轻踮起脚尖，然后用双手捧住许夜的脸颊，缓缓吻上了他的唇。
许夜的身子瞬间僵住。
我能够看见他近在咫尺的眸子，我猜，他的余光里应该也看见了不远处走来的温妍。
可是……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推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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