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春归 五

人生若只如初见，相逢何必曾相识？

唐和齐一同出门，天气明媚，阳光探头。唐一路上心不在焉，眼前总是晃动着雪白色身影。就这样进了教室。人头稀少，唐拉着齐坐到他的位置。

这时，一位穿着长衫，带着礼帽，剑眉星目，身形俊朗的男子大踏步走进教室。

齐瞪大了眼，倒不是被他的帅气惊讶到了，而是这个人，不就是那只狗狗的主人吗！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子，二人对视片刻。周云青收回目光，站在讲台上等待学生进来。

铃声惊动了树上的鸟儿，周云青站起来，微笑着，用他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同学们早上好，我是你们这学期的新老师，周云青。”

接下来的课程中，无人说话，周云青谈吐不凡。齐珩霓点头，这人有点本事。

且不说这课上表姐弟的心思如何，邵班主这边可是遇到大麻烦了。

红昭愿门外，豆寇跪在地上，发型凌乱，面部似有泪痕，虽按着标准跪在地上，但微微发抖的身体，表示她已经撑不住了。

班主面上并无表情，但手中的茶杯却是越捏越紧，周身的温度低的可怕。阳春三月，旁边的双儿却是感觉浑身发冷。喀嚓一声，茶杯被碾成了粉尘。

他仍不言语，双儿却有点看不下去，退一步，恭恭敬敬地对少班主说：“豆寇姐姐还怀着身子，要不把她请进来？”

“去扶她起来。”班主还是有点心软。双儿点点头，不一会儿就将狼狈的豆寇带进来。豆寇进门又想跪下去，班主抬手制止，神色淡漠：“你可想好？”

“班主，是我对不起你。若日后需要相助……”“不必了，”班主神色平静，“出这门，就不是我的弟子，走吧。”

豆寇含着泪，拜三拜，缓缓起身，双手接过身契，一步三回头的出得大门。最后一次回头时，双儿追出来将包袱递给她，抱她一下，就急匆匆的回去了。

邵班主摇着扇子，叹气，又陷入沉思，双儿冒失闯入，将班主的思路打乱。恍若回神：“前厅那两人如何？”

双儿回道：“都在安静听戏。”

此时，两人正坐在前排。齐表姐目不转睛，唐一会看戏，一会儿看齐，心中纳罕：“都说齐表姐懂事知礼，还以为是胡说，原来是外边一个样，家里一个样。”

双儿看到唐，向他招手示意。唐了然，便向其打了招呼，静悄悄地走出台下。双儿带其去了后台，那里邵班主正在描眉。

唐少爷十分拘谨，只敢在门边一处椅子坐下，静静的看着他。班主也没有说话，昏黄的光下，气氛也说不上好。正当唐琛痕鼓足勇气想开口，姮思倒是先转过来：“琛痕，一会儿帮我带上头面。”

琛痕点头，待其妆毕，正想为他梳头，却发现这头饰密密麻麻，无从下手。班主见他这样，扶起唐的一只手，一个一个带上去。

琛痕，脸红的像一个苹果。班主面色如常。只是，耳垂边晕染的淡淡的粉红，也表明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姮思，”见他不反对这样喊，“真好看，就是有些沉。”满头珠翠，叮叮当当，一布十摇。如说班主之前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现如今就是“牡丹花开真国色”。

“这又如何？小时候顶着缸可比这沉。”见唐露出心疼的表情，又笑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要从一而终。”

换好戏服，气派，贵如牡丹；气质，清若霜菊；姿态，傲似寒梅。

“坐回台下看我唱戏吧！”

水葱般的手，执起杨妃折扇，眼波流转。身段唱腔，那是拿捏的死死的。

“从前这时班主可是不唱戏，据说今天心情好才占便宜看一场。”这不是周云青吗？只见他穿着浅灰色西装，与另一位穿着粗布长衫的人微笑着说道。

“恍若贵妃在世呢，一笑百花开，一啼万古愁。”那长衫男子抿了一口茶水，“碧螺春，倒也知我的喜好，看来知道我在这儿。”

“这戏肯定是给你演的。”周云青打趣，“毕竟你们俩认识了这么久，你还救了他。”

“我曹景行，早与他两不相欠。你还说我呢，前排那个梳麻花辫的女孩子是你的学生？你看一场戏，瞟了她三四眼。”周云青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曹景行见他这样，便也不打趣他了，只是看戏。

唐少爷并不知道这一切，他眼中只有邵班主。淡淡柔和的银光照在班主身上，风吹竹影，乐声萦绕耳畔，一步一点，完美无缺。恍若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