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贫瘠

陈清言：“阿伯，您可知何处能买到猪吗？”

　　“这年头白菜都养不活了，谁还有心思养猪啊？”老人无奈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颤抖的抬起手中的铁锄，有些吃力的刨着脚下那泛着黄，种着几株恹恹青苗的土地。他肤色黝黑是那种长久没有饱腹过的不健康肤色。

　　李璟月静静站在一旁，愣愣看着他松着土。他们沿途也路过了几个村庄，那里的村民虽也因多雨的天气而无法耕种，但因为有地方上的救济粮倒也还能勉强过日。可是为什么这里的人还会饿成这个样子呢？泉溪的人虽然也吃不上肉，但好歹不会饿肚子。想到此处，疑惑在李璟月的心里自顾自晕开了一层色彩。

　　“白钰，为什么朝廷不给这里开放粮仓呢？”李璟月微微侧身，仰头问向站在一旁的人。

　　只见他捻了下青墨色的眉梢，棕色的眸子里带上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少年看着那块被刨松的土地，他的眼神有些暗淡。

　　倘若一盏茶杯碎了，可以让人再做一盏一模一样的，弓箭坏了也可以换，那么国家呢？

　　该从何处补救，从何处才拔出这早已腐烂的根基，从何处才能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难道他们的生命注定只能如那被大火重重包围着的庭院里的梨花一样，注定葬生火海，像她一样不可自救，也无人能救吗？像永远也不能为自己增长寿命的蜉蝣一样，永远瞧不见第二次日出。

　　可是何为“国”呢？国家的意义是什么？朝廷的意义又是什么？

　　倘若一个君主不能成为自己百姓最坚实的后盾，一个国家甚至连百姓的温饱都解决不了，那么这样一个国家真的能长久吗？

　　白钰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张坚韧的面孔，少年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又一阵酸涩，你们若是知晓自己拼死守护的国家是这个样子，不知心里要做何感想了，只怕是在觉得实在是不值吧！

　　这样一个早已腐烂且散发着恶臭的国家吗，实在让人厌恶！

　　这里的君主从里到外，都无不在透着自己昏庸无能。而这一切仿佛都在昭告着，这个国家的命运，它在向周围的邻国发出邀请“来吧，来攻打我吧！土地是你们的，百姓是你们的，财富是你们的！”少年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他的灵魂好似在某个地界打开那神秘的历史扉页穿过那遥远的时光，去瞧见拯救这个国家未来的方法。

“一个身患重病的人，你又如何能渴求他去拯救别人呢？” 过了好一会儿，李璟月才听见身旁的人回答她的话。

　　对于这人的答非所问李璟月显然是没听明白，什么身患重病的人啊？她问的是这个吗？她刚刚问的不是救济粮的事吗，怎么还给扯到病人身上去了呢，这两者之间也有关系？

　　尽管听不懂他的问题，李璟月还是认真想了想，才回答：“病了，吃药就好了！为什么那个人病了不去找医师呢，病了难道不应该去看医师吗？”

　　说完李璟月又抬头瞧着他，但只来的急瞧见那快速消失在他嘴角的一丝苦笑的余影。少年心中的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那一丝淡淡笑容，印在身旁女孩清澈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