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变声器处理过的金属嗡鸣，如同死神的低语，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

“怎么？” 御鹿微微歪头，罗刹面具的眼孔扫过一张张惨白的脸，“你们这么多人，都是摆设吗？”

众人：“……” 连呼吸都恨不得停止，只有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清晰可闻。

御鹿似乎很满意这效果，继续用那种漫不经心、却字字诛心的语调说道：“若再有下次……”

她顿了顿，确保每个字都砸进他们恐惧的深渊里，“你们，都给我卷铺盖走人。听、明、白、了、吗？”

“是！明白了！御鹿大人！” 整齐划一、带着哭腔和极致恐惧的回应瞬间爆发出来。

御鹿这才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站在角落的宫野志保。

少女茶色的短发有些凌乱，白皙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惊悸和强装的镇定。

御鹿走到她面前，停下。然后，在所有人惊愕到极点的目光中，她将手中那把银色伯莱塔，随意地、甚至带着点“送你个小玩意儿”的随意感，递到了宫野志保的眼前。

“送你了。”

宫野志保冰蓝色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看着近在咫尺、还带着硝烟味的凶器，又抬眼看向那张青面獠牙的罗刹面具，嘴唇抿得死紧，没有伸手。

“怎么？” 御鹿的声音微微扬起：“配不上你？”

宫野志保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终于抬起手，有些迟疑地接过了那把沉甸甸的手枪。

“很好。” 御鹿似乎满意了，“记住，若是以后再有这么不长眼的人……”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群研究员，吓得他们集体一哆嗦，“直接杀了就是。毕竟——组织，可不养废人。”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黑色斗篷划过一个冰冷的弧度，身影消失在实验室厚重的金属门外。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远去，实验室里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众人看向宫野志保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想要攀附的谄媚。

宫野志保握着那把冰冷沉重的凶器，望着御鹿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这个人……太奇怪了。猜不透她的目的，看不穿她的想法。

但……似乎……有点意思？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枪，看来这个组织，也不完全像姐姐说的那样……只有冰冷的绝望和乏味？

……

自那天起，宫野志保的实验室里多了一道固定的“风景线”。

这一天，临近傍晚，其他研究员都如蒙大赦般迅速离开了，偌大的实验室只剩下仪器运作的低鸣，以及角落里那道沉默的黑色身影。

宫野志保终于忍无可忍。

她“啪”地一声合上实验记录本，转过身，眼眸带着压抑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直直射向角落里的御鹿。

“你。” 她的声音带着少女的清冷，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每天都坐在这里，又不和我说话。”

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憋了太久。

御鹿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愣了一下。她歪了歪头，罗刹面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变声器里传出的声音，竟然……带上了一丝委屈巴巴的意味？

“我……” 她顿了顿，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那不是怕打扰你嘛。”

宫野志保：“……” 这个理由让她一时语塞。怕打扰？那你天天杵在这儿当门神？

她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语气里那一丝与“御鹿大人”身份极其不符的……憨气？她甚至能脑补出面具下那张脸可能露出的无辜表情。

等等！宫野志保猛地甩甩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去。她怎么会觉得这个杀人不眨眼、戴着鬼面的组织高层“可爱”？一定是最近实验压力太大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且有理有据：“既然知道可能会打扰到我，那你为什么还天天来找我？” 潜台词：您能换个地方待着吗？

御鹿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认真思考。然后，她站起身，声音带着点“那我走？”的失落：“这样啊……那我以后就不来找你了。”

“不！不是！” 宫野志保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为什么要阻止？难道自己……习惯了这道影子？还是……害怕失去这莫名其妙的“特殊关注”带来的、那一点点微妙的……安全感？

看着御鹿停住的脚步，她有些慌乱地找补，耳尖微微泛红：“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毕竟你是组织的高层领导，每天应该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吧？”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理多了。

御鹿似乎被说服了，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声音明显轻快了一点：“哦，这个啊。不用担心，我现在在休长假呢。”

她甚至晃了晃腿，语气带着点小得意，“所以，我现在——闲得很呢！”

宫野志保：“……” 看着眼前这个坐姿都透着一股“我很闲快来跟我玩”气息的“组织高层”，她彻底无言以对。

冰封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重新拿起记录本，声音闷闷的：“……随便你吧。你开心就好。”

御鹿面具下的嘴角无声地咧开了。

搞定！

……

时间如同实验室里滴答的精密仪器，悄然流逝。

三个月的光阴，那道沉默的黑色剪影，早已成为宫野志保实验室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而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在御鹿润物细无声（以及各种零食贿赂）的策略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冰冷的金属椅子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铺着柔软垫子的小沙发（御鹿强行搬进来的），旁边还立着一个小冰箱（也是御鹿的“私人财产”）。

此刻，实验室里弥漫着香甜的气息，而非化学试剂的味道。

两个身影毫无形象地挤在小沙发上。宫野志保脱下了白大褂，穿着舒适的米色毛衣，茶色短发柔顺地贴在颊边。

她正小口小口地吃着御鹿带来的、点缀着新鲜草莓的奶油蛋糕，眼眸满足地微微眯起，像只慵懒的猫。

而御鹿，也终于舍得在宫野志保面前摘下了那张标志性的罗刹面具，随手丢在旁边的实验台上。

面具下露出的，是一张足以让星辰失色的脸，此刻正毫无顾忌地鼓着腮帮子，奋力消灭另一块巧克力慕斯。

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因为美食而闪闪发亮，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油。

“喂，Sherry！” 御鹿咽下嘴里的蛋糕，用手肘碰了碰宫野志保，声音是清亮悦耳的本音，带着浓浓的八卦和幸灾乐祸。

“你发现没？琴酒最近发际线好像又往后移了那么一丢丢！” 她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下，笑得贼兮兮，“肯定是任务太多，愁的！活该！让他天天板着张死人脸！”

宫野志保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奶油，眼底也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她压低声音，凑近御鹿耳边，用气声说：

“岂止是发际线。我敢打赌，朗姆头上那几根毛，绝对是贴的假发片！上次他低头看报告，我好像看到边缘有点翘起来了！”

“噗——！” 御鹿差点把嘴里的蛋糕喷出来，赶紧捂住嘴，笑得肩膀直抖，“真的假的？！哈哈哈！我就说嘛！那老家伙整天凶巴巴的，原来是怕被人发现他是‘地中海’啊！哈哈哈哈！”

两个少女挤在小小的沙发上，分享着美味的蛋糕，交换着组织高层大佬们不为人知的（疑似）糗事，笑声像银铃一样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驱散了所有阴霾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