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漆黑,满天星光,明月高悬。
凉亭中叶白衣与温客行二人对饮,不得不说的是,这酒可真是促进凡人感情的好东西,分明白日里还互看不顺眼的二人,眼下只需一壶美酒便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甚至举杯对饮。
叶白衣干了干了,喝完。
温客行凭什么?
叶白衣你嘴大。
温客行我嘴哪里大。
温客行反驳道,此刻他眉眼间已染上几分醉意,从他那歪七扭八的坐姿也能窥见一二。
温客行阿絮,这老怪物居然说我嘴大……
温客行我这嘴长的明明刚刚好嘛……
远处的周子舒正闭目养神,理都没理他。
温客行阿絮?
温客行不死心的又喊了一遍。
然而依旧没得到回应。
见他不搭理人,温客行觉得无趣,摇摇摆摆地站起来,转身时恰好对上堂溪月从院里出来的身影。
她转身将房门合上,月光下背影依然纤细而笔直,仿佛发丝都泛着微光。
他微微眯起眼睛,醉醺醺的将手撑在石台上,意图仔细去看。
温客行咦……哪家大美人就这么跑出来了……
叶白衣不由侧头看了这醉鬼一眼。
随着那道纤细的身影缓缓走来,他这才看清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温客行啊,原来是我家的。
他就说嘛,比堂溪月还好看的只有明天的堂溪月。
叶白衣嘴角一抽,他这是就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家的吧?!
叶白衣堂溪姑娘来的正好,赶紧把这醉鬼拖走吧。
堂溪月默默注视着站姿不雅的醉鬼,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想起了许多过往之事,但偏生所有关于那人的回忆都只有一个虚影,就连声音都不曾记住。
她每次看温客行时,脑海里都会浮现出那抹高大的男子虚影,只是那人却永远没有容貌。
而他有时候的所作所为,恰好能对上她的回忆。
就好比如今醉酒也是。
她不喜欢酒味,所以当年最烦的便是“他”一喝醉就来圣灵宫闹腾。
她从前不明白“他”为何喝酒,但现在她想试着去了解。
堂溪月怎么喝这么醉?
她扶稳了踏着凌乱的步伐朝自己走来的温客行。
温客行我没醉。
来自一个醉鬼的反驳。
堂溪月我扶你回房休息。
堂溪月的语气带着些不容拒绝的意味,随后又朝着叶白衣与周子舒二人微微额首。
温客行乖乖的由她扶着,到底还不算太醉,没有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肩上。否则堂溪月都未必扶得住他。
温客行阿月……
堂溪月嗯。
入屋后,堂溪月将他扶到床上。他唤她,她便淡淡地应了声。
温客行他只剩下三年命了……
堂溪月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见他睫毛轻微颤动,如同两片颤动的蝶翼,头一次露出这般脆弱的一面。
堂溪月嗯……
她知道他说的是谁,三年寿命之事也早就知晓,只是没想到温客行竟会为他而伤心罢了。
床上的人蓦的握住她的手腕,带着醉意的眸子突然一亮:
温客行你不是神仙吗,你一定能救他对不对?
堂溪月的面色略显苍白,她眼中怔怔地映着他的脸,带着期盼。
她不知道温客行是何时知晓的,但当他问出这句话时,她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堂溪月生死有命。
这话说完,堂溪月自己都怔愣了,生死有命……
介时温客行百年归老,她又该如何?引他走上修仙问道之路……又何尝不是在强求?
温客行凝着那双满怀心事的眼睛,墨色的瞳仁盛满了他的面容。
他逐渐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温客行我这辈子…就遇见过这么一个投契的好友……
温客行我不想他英年早逝……
堂溪月垂眸,人性本贪,无一例外,今日温客行这一问,仿佛已能令她预见未来。
她轻轻抚上他的额间,柔声道:
堂溪月睡吧,我会想办法的。
温客行真的吗……
眸中的希望似是再次被点燃。
堂溪月嗯…
得到她的肯定,温客行这才安下心来,逐渐合上了眼睛。
确定他睡下后,堂溪月才步出了屋子。
她仰头看着天边明月,目光沉沉。
对于周子舒来说可称之为逆天改命。
于她来说,那便是知法犯法。
她立在温客行房门口,望着那轮明月微微出神。
神女时虞,亦是司月之神,那儿本是她所居之处,后来因她心生执念,心魔乘虚而入,在她自请离族,将自己封印在不悲山后,圣灵宫便已易主。
堂溪月从未想过重归神位,这一次,她只想好好守住这个人。
不惜代价……
“堂溪姑娘?”
这一声传来,堂溪月才见不远处徐徐走来的身影,赫然正是周子舒。
“夜里凉,怎么站在这儿?”周子舒本是先来看看温客行,谁想到还没进门,就见堂溪月满怀心事的立于门前。
堂溪月周子舒。
“嗯?“他有些不明所以。
堂溪月年后四季山庄,不见不散。
“嗯??”周子舒更加疑惑了,她是怎么知道四季山庄的?那儿的主人分明是他,她这话听着怎么好像她才是主人家一样。
堂溪月传达完自己的意愿便转身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周子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