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拥有如此优越的外貌条件，不好好穿衣服真是暴殄天物了啊！”
安东尼在大街上大吼大叫，人们很难不注意到走在他前面的那个戴着贝雷帽的男孩。
以及……他身上的碎花裙子……
就在几分钟前，他做了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
“小先生求你了！唐娜小姐说你真的很适合化妆舞会，化妆舞会不穿裙子就没意义了！”安东尼一个劲儿的忽悠。
陈至城可清醒着了，绝对，绝对不会同意套上安东尼手上的那条碎花裙子的，绝对！
“小先生！”
安东尼留下了虚伪的眼泪。
“我已经得了癌症，你连这点小愿望都不能满足我吗？亏我含辛茹苦地把你扶养大……呜呜呜……”
售卖衣服的人员都被吓了一跳。“小朋友，你就试试吧，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要不是上辈子安东尼真的待他极好，陈至城真想一脚踢在安东尼装模作样的脸上。
“哎呀，真不错！”安东尼看着从试衣间走出来的陈至城，笑容可掬。
“好了够了！安东尼！”
陈至城真的是要羞死了。
他活了这么久就没穿过裙子！一个大男人……大男孩穿裙子像什么话！
安东尼非要让他尝试新事物，但也不是这么个尝试法啊！
上辈子安东尼就是这么个不正经的性格，他怎么给忘了！
脸黑的可以滴出水的陈至城看着一顿狂拍的安东尼，想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安东尼。
安东尼，危。
“小先生！帮帮我吧，求你啦！唐娜小姐真的需要一个妹妹帮她个忙啊。”
安东尼还在后面哭唧唧，手上的袋子是越来越多，肯定又是看上什么适合陈至城的直接买了。距离陈至城跑出服装店已经过了半小时。
“你追唐娜小姐关我什么事！”
陈至城一个劲儿往前冲，一下子撞到了什么人，还来不及说对不起，对方已经拉住他的手腕，带着那股熟悉的不可一世的腔调说：
“走路不看路啊！小子！”
妈的。
根本不用眼睛看，他也能知道，这个人就是上辈子处处与他作对的——宫以杭。
一个只手遮天，为所欲为的男人。
不过现在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撞了大爷我不说对不起，很狂啊小子！”宫以杭吹着口哨，今天本来就心情恶劣的他正想找一个倒霉家伙出气，现在不正赶上了吗？他身后的狐朋狗友也跟着起哄。
安东尼还没喊出那句小心，陈至城的拳头已经砸向了比他高一个头的宫以杭。
繁华大街上人群混乱，就在大街之上，两个少年扭打在一起，还有一群只顾着拍照录像的少年。
一眼看上去个头比较小的少年下手全无轻重，拳拳到肉。他敏捷地像一只训练有素的猎豹，压倒性地战胜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对方。
安东尼到达的时候，正在录像的家伙们其实都傻了。他们手上的手机在一瞬间就被安东尼收了起来。稍微反应过来后屁滚尿流地跑了，有一个试图抢回手机被安东尼一个眼神吓退了，跑了几步就摔了。
该死！
该死！
这个人该死！
打死他！
打死他！
陈至城的脑子里充斥着一个魔咒，杀了他。他好像是没有痛觉的魔鬼，双眼充血，只想把挣扎在地上的宫以杭弄死，让他失去体温，直到尸体的冰冷唤醒陈至城的理智。
“停下！快停下！”安东尼把发疯一样的陈至城拦腰抱住，十三岁少年的力量出乎意料地大，安东尼四十岁的老骨头觉得有些吃不消。
“快点叫救护车！”安东尼一边按住发疯的陈至城，一边向围观的路人说。
而此刻的陈至城陷入了一个循环。
空旷的街道，黑色的背景，摇晃的红酒杯和男人锃亮的皮鞋。
“陈至城，我们也算是老相识。这样吧，你跪下来把地面全都舔干净，我们之间就一笔勾销。”
坐在高位的年轻男人笑着，他高高在上，像神一样睥睨着陈至城好不容易创造的世界。
“宫以杭！你不要太过分了！”成年男子形态的陈至城拍案而起。他一身洁白，从头到脚都是消毒剂的味道，赶了三天手术的他，站在这里都很虚弱。
宫以杭对周围的人诧异地笑了，他歪着头说：“过分？陈至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周围一片笑声。他们都是穿着礼服的家伙，手上戴着价值普通家庭一年总收入的表，然后下一场闹剧它就会失宠，永久地留在垃圾桶里。
他们没有悲悯之心。你看那跪在地上的女孩儿，她已经衣衫褴褛，瑟瑟发抖。你看那奄奄一息的中年人，他头破血流，动弹不得。而那些人只会笑。
“我在跟你宫以杭说话！你难道都没有一点人性吗？你骗他们买你的高利贷，现在都没到还款时间你就要收钱！你还是人吗？！”
“陈大医生，别跟我废话。”宫以杭皱着眉，已经站在了陈至城面前。
“要么跪下求我，要么……就把那丫头给我。”
“城哥哥！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女孩儿哭着抓着他的裤脚，声嘶力竭。她微小的生命和名誉全都押在了他的身上。
他妥协了。
他跪了下去。
一遍又一遍地磕头求宫以杭放过他喜欢的女孩一家。
他只听见了女孩儿的尖叫，宫以杭嘲讽地声音，和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被丢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他的意识告诉他天下雨了。
雨好大。
绝望，在无尽的黑暗中他只能感受到压着鼻子的绝望。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哪一个是梦境都无所谓了，他好累啊，哪一个是梦境都无所谓了。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掏空，什么复仇，什么不甘心都在流走，只有越来越重的躯壳在时间里停留。
“至城小先生！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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