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14）

似乎连空气都是冷的，冷得像冰，宋亚轩只是呼吸都感觉到深入肺腑的冰冷，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大概是坠入了一个冰湖吧。

他只有9岁，还太小了，瘦瘦小小的一只，还不理解死亡到底是什么样子，只以为睡在那个木头盒子里，被鲜花簇拥着的女人是在睡觉而已。

白色的鲜花盛开在母亲的周围，宋亚轩手里拿着父亲给他的一朵白花，一点点的走过去，身边是许多哭泣的人，他不知道那些大人在哭什么，只觉得很烦，很害怕。

他把花放到母亲身边，轻轻地拉了拉母亲的手，却感到了冰凉，特别冷，他突然觉得这个装睡的游戏一点也不好玩，于是拽了拽母亲的手指想把她叫醒，想让她带自己回家。

他饿了，想吃妈妈做的蛋包饭。

走过来一个叔叔把他抱走了，把他放在角落里，让他乖乖的哪里也不要去。

是不是只要乖乖地，妈妈就可以带自己回家了？宋亚轩仰起小脸问那个叔叔。

但他没有看到叔叔眼角的红，所以当那个叔叔说“妈妈累了，让她睡会儿”的时候，他信服的点点头，说自己会乖乖听话，让妈妈好好休息。

后来人们把妈妈睡觉的那个大木盒子盖上了，他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要把盒子盖上？妈妈只是睡一会儿，等下就会醒来了。

他想去阻止那些人，但没有人听他说话，人们只当他是个失去妈妈的可怜小孩。有个阿姨过来了，把他抱在怀里，跟在人群的后面走。

人们走进了一个很大的地方，他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但他看见门口的牌子上有一个“火”字，他认识这个字，妈妈在画本上给他读到过。

他被阿姨抱着，看着那个睡着妈妈的木盒子被两个人推进了一个铁皮炉子里，下一秒，那个炉子里燃起了熊熊大火。

不可以！妈妈还在里面呢！

宋亚轩圆溜溜的眼睛里映射出红色的火光，火舌像是一只巨大的怪物，将他的妈妈吞噬掉。

他开始挣扎，他不知道为什么大人们要这么做，他要去阻止他们。

宋亚轩开始哭，哭的很大声。

但是阿姨紧紧的抱着他，不让他乱跑，嘴里边还轻声安慰：“轩轩乖呀，不哭呀。”

阿姨骗人，叔叔也骗人，大人们都在撒谎！

宋亚轩只想离开这里，他想跑，可身边的大人们都变成了面目狰狞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嘴要将他吃掉。炉子里的火焰也冲了出来，向他扑过去。

宋亚轩“不要！”

宋亚轩猛地惊醒，才发现这又是一场噩梦，自己还在刘耀文的车上，自己不是9岁的宋亚轩，而是27岁的宋亚轩。

嗓子眼里好像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刘耀文已经将车开进市区，外面的雨也就小了很多，没有那么嘈杂。

刘耀文看了他一眼，从侧边的车门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宋亚轩。

刘耀文“喝点水吧。”

宋亚轩说了声“谢谢”，接了过来，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带着些许凉意的水滑过他的喉咙，减轻了喉咙里的血腥味儿。

刘耀文“做噩梦了？”

刘耀文问了一句，眉头微微皱着。

宋亚轩点点头。

刘耀文“我记得你上次来医院的时候，说你的情况挺稳定的。现在看来可不像稳定的样子哦。”

刘耀文最后的一个字眼轻轻地上挑了一些，不像是质问，倒像是挑逗。

宋亚轩揉了揉鼻尖，有些心虚。

宋亚轩“习惯了，一直都这样。”

刘耀文看着前方，继续开着车。

刘耀文“最近是不是还总是失眠。”

宋亚轩“嗯”了一声。

刘耀文“药吃得太多不好，我那里有一盒茶叶，对放松精神很有帮助，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拿？”

宋亚轩婉拒了。

宋亚轩“不了吧，我总是往医院跑，万一被拍到就不好了。”

刘耀文“哦对……确实不太好。”

前面是一个红灯，刘耀文把手搭在方向盘上等着，在想这些什么，突然扭过头看着宋亚轩，红绿灯红色的灯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

刘耀文“要不我送到你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