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谁去救人

陌知云“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曾经接诊过几例这样的病患，但……无一获救。”

看着陌知云垂头丧气的样子，楚月泠的心也随之跌入了谷底。

楚月泠“怎……怎么会这样？”

陌知云“这股异香，能引出施救者的心魔，即便是经验老道的织梦师，也无法抵挡自己的欲念，他们会双双堕入梦中，无法醒来。”

陌知云“最可怕的是，梦境中所受的任何伤害，都会同步反射到现实里。”

陌知云“有些人撑不了多久，就会暴毙而亡。一个不留神，施救者和中毒者，便会玉石俱焚！”

陌知云“即使侥幸死里逃生，成功摆脱噩梦，也很有可能……会因为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说到最后，陌知云的声音越来越低，晦暗的面容上，浮现出了挫败之色。

姜慈欣“如果不施救，他就会变成傀儡？怎样的傀儡？是否……”

姜慈欣“如同‘陵安之役’时，剿杀先辈的傀儡军团那样——打不败、杀不死，只会麻木而机械地，清除挡在面前的所有障碍，直取神器？”

姜慈欣“而且，每个被他击杀的同伴，在牺牲之后，都会一道转化成傀儡，转而攻击我们？”

回想起族谱上的记载，姜慈欣不禁全身发抖，眼中的恐惧一点点放大，话至末尾，都不自觉带上了颤音。

虽然，那场战事，她未曾亲历，但书面上的寥寥数语，已足够令人心生恐惧。

一转眼，千万年过去了，守梦派的后世子孙，依旧……没能摆脱这样的命运吗？

陌知云（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从一开始，冥魇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人！”

陌知云“从星奕目前的症状来判断，他起码已经毒发了半个时辰，能独自坚持这么久，很了不起！”

听着她二人的交谈，楚月泠心乱如麻，一时如坠冰窟，一时又像被烈火炙烤。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几度失语，调整了好一会儿，才艰涩地喊出一句话——

楚月泠“星奕是我弟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时间紧迫，我要去救他！”

陌知云（皱起眉头）“月丫头，你可想好了？即使成功入了梦，星奕也随时可能坚持不住。到时候，你们俩可就都……”

风琼宇“我去吧！”

风琼宇高声喊着，打断了陌知云的话。

他微微低头，抬起手来，替楚月泠擦去脸上的泪痕，注视着她清澈的双眼，像哄孩子一般，温柔地对她说——

风琼宇“楚兄弟三番两次拈酸吃醋，对我阴阳怪气、暗中挑衅。我想，他的心魔，应该与我相关！”

风琼宇“他对你情根深种，也怨恨我抢走了你——这是情敌之间的战争，就让我本人去面对吧！”

风琼宇“月儿，你就别掺和了，夹在我们两个之间，只会左右为难。”

风琼宇“我的修为比你高，也有过入梦除魇的经验，应对起危险来，更加游刃有余，一定能保护好自己！”

楚月泠听罢，拼命摇着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掉，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道——

楚月泠“不……不行的！如果……如果……真如你所推测的那样，那……你入梦之后，星奕怎么可能会放过情敌？”

楚月泠“所谓心魔，就是人心中最邪恶、最极端的部分——现实中，他尚能克制自己，仅为口头挑衅，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恶事，但在梦境中呢？”

楚月泠“在毒药的催化下，恶念被全面释放，一切都会变得极端、不可控——他怕是一看到你，就会迫不及待地拉着你玉石俱焚！”

楚月泠“你们俩，一个是我的挚爱，一个是我的至亲，若是……若是有个万一，我承受不起！”

楚月泠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目光愈发坚定。

楚月泠“星奕是我的守护灵，从小到大，他一直都说，护我周全，是他毕生的使命。”

楚月泠“即使被心魔所控，彻底陷入癫狂，但只要见到我，他就仍然会有所顾忌！我敢打赌，不论何时何地，他潜意识里，都不忍心对我下死手！”

楚月泠“让我去吧！解铃还须系铃人，也只有我，才能让他平静下来，争取到一线生机。”

风琼宇（忧心忡忡）“可是你……”

陌知云（微微点头）“月丫头说得有理！或许，让她去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风琼宇（坚决摇头）“这太危险了！如果遭遇不测，那……”

陌知云拂袖，幻出一盏油灯，置于楚星奕床头，又俯下身子，从药箱中拣出一枚铃铛，交到风琼宇手中，郑重其事地嘱咐——

陌知云“琼宇，这是清心铃。”

陌知云“如果在入梦过程中，你发现情况不妙，就赶紧摇铃，努力将月丫头唤醒。”

风琼宇（小心翼翼地收好）“明白！”

说罢，她又抬起手，指着那盏油灯，严肃地叮嘱楚月泠——

陌知云“月丫头，那是生命之灯。”

陌知云“在你入梦之后，油灯就会被点燃，火苗便象征着星奕的生命，灯火越暗，你的行动就会越困难。”

陌知云“你必须赶在彻底丧失意识之前，走出梦境，不管能不能救到人！”

楚月泠（点点头）“我知道了！”

风琼宇“月儿，我会为你护法！一旦发现灯火微弱，就立刻摇铃叫你。你答应我，保护好自己，尽量不要受伤！”

楚月泠（勉强扬起一个笑容，却没有正面回答）“师哥，有你守在这儿，我肯定舍不得迷失在梦境里。”

风琼宇（抓紧楚月泠的手）“你一定要回来，答应我！”

楚月泠（轻轻抚上风琼宇的手背）“我答应你！”

——然而，眼下的光景，生与死，谁又能打包票呢？

风琼宇一瞬不瞬地盯着楚月泠的脸，内心翻江倒海，就像有两个小人儿，在他脑子里，不停地争吵——

感情小人敦促他，这一去，一个不留神，就是生离死别。此时此刻，应该把楚月泠拴在身边，时时刻刻牵着她的手，不让她面临任何危险。

可是，理智小人却又告诉他，楚月泠言之有理！眼下，或许只有她，才能打开突破口，这一阻拦，很有可能……就断送了所有人的生路！

风琼宇（我到底，是该自私一点儿，还是全力协助月儿？）

风琼宇“唉……”

最终，他扣住楚月泠的后脑，身子微倾，在她额间深深印下一吻，摩挲着她的发丝，眼尾微红。

风琼宇（一遍遍重复）“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

陌知云叹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又在药箱里翻找了一会儿，拣出一盒香膏，打开盖子，细致地往楚月泠脸上抹。

陌知云“这是醒神香膏。”

陌知云“梦境是魔魇的领地，异香最为浓烈，也最能蚀人心智，这款香膏，可助你抵挡一二。”

陌知云“不过，香膏会挥发，疗效在一刻钟到一炷香之内。若是超过时限，你自己的心魔，也会逐渐被引出，扰乱神智。”

陌知云“丫头，无论是想救人，还是寻求自保，你都必须抓紧时间！”

楚月泠（连连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