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帮倒忙的老母亲

巨大的动静，引来了司清玄。

当他慌里慌张地赶到地牢里，却只看到轰然倒地的铁门、四处飘扬的烟尘、被剑气划破的墙面，不由得吃了一惊。

司清玄“妹夫，奸细找到了？”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到凤皓身边，小声询问。

凤皓（点头）“是郑白薇！”

凤皓伫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地牢，眼中思绪翻涌，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施法隐去凤鸣刀，低声回答。

凤皓“我本想清理门户，可刚拔出刀来，森罗却突然出手，把她救走了。”

司清玄“啊？！怎么可能？！冯太妃来探监那天，琼宇离开后，你不是废了她的修为吗？”

司清玄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

司清玄“事后，你还告诉我，郑白薇死性不改，栖梧宫的修仙功法，留在她身上，只会成为害人的筹码，不如废了干净。”

司清玄“既然她都已经是废人一个了，怎么还会……”

闻言，凤皓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凤皓“此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凤皓“方才，森罗出手时，我能感觉到，他二人之间，有一丝特殊的羁绊，应该是缔结了某种契约所致——由此可见，郑白薇与森罗，应当接触了一段时日了。”

凤皓“可是，来此之前，我明明仔细检查过，栖梧宫各处的仙障，都完好无损。”

凤皓“这不是很奇怪吗？如果不突破结界，森罗又是怎么来到这里，与郑白薇暗通款曲的？”

司清玄（托着下巴思考）“会不会是……用了什么空间传送的法术？”

凤皓“不确定！”

凤皓微微皱起眉头，转过身来，看向司清玄，郑重其事道。

凤皓“所以，我想让你用‘流水诀’试一试——洗净牢中的尘埃，让残留的灵力痕迹显现出来。”

凤皓“有了线索，才能据实分析，准确地做出判断。”

司清玄“没问题！交给我吧！”

说罢，他双手结印，一阵柔和的蓝光扩散开来，细如牛毛的雨丝缓缓洒落。

片刻后，牢狱内尘垢尽除，地面上，一块块斑驳的灵力痕迹，逐渐显现出来——其中，离他们最近，也最新鲜的一个，当属凤鸣刀的攻击，金光灿灿、势如破竹。

再往上看，连绵不绝的黑色魔气，新旧不一，却占据了整间地牢。

星星点点的飞羽族术法，如珠落玉盘般，夹杂在黑雾之中，痕迹却是最浅的，呈虚无缥缈的淡白色，已经快要消散了。

走到角落里，司清玄还发现了一块玉佩，是质地极好的羊脂白玉，剔透的纹理之中，散发出淡淡的金光，煞是好看。

他俯身捡了起来，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递给凤皓看。

司清玄“这是你的吗？怎么玉佩之中，含有你的灵力痕迹？”

凤皓接过来，前前后后翻看了一遍，摩挲着玉佩上的流苏，思索了好一阵儿，最终摇了摇头。

凤皓“不是我的！”

凤皓“但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才隐约想起来——这块羊脂白玉，是冯太妃专请能工巧匠雕刻的，当时，郑白薇才刚刚满月，她便拿着它找到了我，请我‘开光’。”

凤皓“说是‘开光’，其实，就是想让我注入灵力，为她女儿做个护身符，讨个‘一生平安’的彩头。”

凤皓“我记得，当时，我特别告诉过她，注入神力后，这块玉佩，不仅能防身，还可以……”

话至此处，凤皓倏然一惊。

凤皓“难道……”

紧接着，他好像猛然想通了什么，突然转过身去，大步离开，一边急匆匆地往前走，一边高声叫嚷。

凤皓“快快快！让人把冯太妃叫来！”

一刻钟后，在毕方的邀请下，冯太妃来到了栖梧宫。

她面色苍白，神思倦怠，踏进重火院时，脚步也有些虚浮，刚准备俯身下拜，却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凤皓“免礼免礼！赐座！”

冯太妃（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落座，连声道谢）“谢凤尊！您急匆匆叫妾身过来，有什么事吗？”

凤皓（转了转眼珠，决定先礼后兵）“听闻太妃娘娘身体有恙，正好陌医师在这儿，本尊便特意召你过来看诊。”

冯太妃“多谢凤尊关怀。妾身近日被一只奇怪的乌鸦冲撞了，不知怎么的，吃了好些药也不见好。”

凤皓“什么样的乌鸦？竟然如此厉害！”

冯太妃“是一只……浑身冒着黑气的乌鸦，厉害得很！比一般的飞禽要凶猛。”

凤皓（黑气？那岂不是……跟魔气差不多？）

想到这里，凤皓倏然一惊，连忙向司清玄使了个眼色。

司清玄（会意，上前两步）“莫不是被邪祟冲撞了？本尊的‘流水诀’，可涤净一切不洁之物，让我帮你看看，如何？”

冯太妃（点点头）“多谢！那就有劳水神殿下了！”

话音未落，只见司清玄十指翻飞，绘出一道复杂的符文，缓缓点入冯太妃眉心。

不多时，莹莹水泽笼罩了冯太妃周身，蓝光闪烁间，一缕缕黑色魔气从她体内析出，凝聚成球状，悬浮在头顶。

见此情景，司清玄又掐了个诀，将自己的神力点入“黑球”之中，想要彻底净化它，不料，却遭到了那团魔气的强烈反抗，被打出两尺多远，险些磕在刀架上。

亏得凤皓伸手捞了一把，否则，他的后脑勺，就当真要“开花”了。

司清玄（稳住身形，却仍惊魂未定）“这是……森罗留下的魔气，我无法净化它！”

凤皓（冷声）“果然如此！”

冯太妃（大惊）“什么？！您的意思是，那只乌鸦，它……它……”

凤皓（抬眼望向冯太妃，目光冰冷）“太妃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你的病，只怕神仙难救！”

冯太妃（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妾身不敢再有隐瞒！”

冯太妃“八天前，妾身偶然得知，凤尊洗去了沈静在栖梧宫的记忆，放她出狱，让她与家人团聚去了。”

冯太妃“我思女心切，也带着重礼前来拜访，求您放了薇儿，却被您以‘魇魔未清’为由严词拒绝，连探视都不许，便着人退回拜礼，打发我回栖霞山了。”

冯太妃“返家之后，我想女儿想得厉害！既然见不了面，便只能来到王宫，去薇儿的闺房里坐上一坐，替她整理衣物，收拾些零碎物件，以解舐犊之情。”

冯太妃“收拾了好一阵儿，我恍然想起，薇儿身上，戴着一块羊脂白玉，是她满月之时，请您开过光的护身符。当时您说，注入神力后，此玉不仅能防身，还能隔空通讯，便于联系。”

冯太妃“妾身大喜过望，连忙按照您传授的那样，施展法术，果然召唤出一面传讯水镜，镜面上映着的，正是我朝思暮想了近两个月的女儿！”

冯太妃“我二人喜极而泣，哽咽着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

冯太妃“泪眼朦胧间，我只看到，一只乌鸦从窗外飞了进来，拍着翅膀，撞进水镜之中，镜面在一瞬间碎裂开来，法术也随之消散了。”

冯太妃“事后，无论我再怎么尝试，都没办法重新召出水镜。自己还受到了黑气冲击，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凤皓“你可知，那面水镜，不仅能通讯，还是个隔空传物的纽带？”

凤皓听罢，只觉得满腔怒火，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只好冷笑连连。

凤皓“那只乌鸦被传送到了地牢里，郑白薇手中的玉佩，受到魔气侵染，当然不管用了！”

冯太妃“什么？！那薇儿呢？她如何了？没有大碍吧？”

凤皓“她好得不能再好了！被本尊废了修为，居然还有本事勾结魔族，吸取弟子们的法力，为自己补充能量——整个栖梧宫里，找不出比她更能耐的人了！”

冯太妃（震惊）“什么？！不可能的！薇儿虽说骄纵了些，但还不至于，分不清大是大非！”

凤皓“怎么不可能？！”

凤皓“当着本尊的面，森罗已经把她捞走了！整个地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魔气；被吸了功力的弟子们，至今还在昏迷！其中，琼宇的损耗，最为严重——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仰仗太妃娘娘牵线搭桥啊！”

凤皓怒喝一声，嫌恶地扯出放在袖中羊脂白玉，狠狠抛向冯太妃，拿起桌上的绢布，没好气地擦了擦手掌。

凤皓“这个脏东西，还给你！本尊看着心烦！”

冯太妃诚惶诚恐地收好玉佩，忙不迭叩头请罪。

冯太妃“凤尊恕罪！妾身无知，愿竭力弥补！”

然而，从善如流的认错态度，非但没能让凤皓息怒，反而更激起了他的火气。

凤皓“难怪，老雀主会被你们气死！这一代的飞羽族王室，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新王懦弱无能；长公主心术不正、堕入魔道；太后溺爱子女，眼界狭窄，毫无大局观！”

凤皓“本尊真该庆幸，自己是个神仙，若我尚是凡身，只怕也要折上几年寿！”

冯太妃“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冯太妃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叩首，既惊惶又虔诚。

冯太妃“只是……森罗留下的魔气，非同小可啊！还望凤尊大人大量，救一救妾身吧！”

凤皓（叹气）“你应该知道，森罗留下的魔气，只有花神才能克制，自从她殒身之后，此疾，就成了不治之症。”

冯太妃（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在地）“这……这都是报应！报应啊……”

司清玄“不过，你运气很好！月丫头是御芳族少主，继承了一部分花神之力，或许……她能有办法。”

冯太妃（重新燃起了希望）“真的？”

司清玄“别高兴太早！”

司清玄“上一回，你女儿那样污蔑她，煽动全体弟子针对她；这一次，又勾结魔族、残害同门，伤了她最在乎的师哥——新仇旧恨叠在一处，她愿不愿意出手救你，还得两说！”

冯太妃（脸色在一瞬间灰败下去，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司清玄（抱起双臂）“这才是你真正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