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森林中落魄的小家伙

女巫森林的战斗非常惨烈。

　　民兵军团在五十多岁的老兵科斯曼的指挥下，早就建立好了沟壕和陷阱用于抵御骑兵，还在阵地前的土沟中布置了尖刺。两座土堡垒里各有一门小炮，面对骑兵，这阵容加上天然的树林屏障，简直天衣无缝。

　　看着这几乎完美的防御，副团长肯尼得意地对科斯曼说：“哪怕再强大的骑兵过来，都会被打跑的。我们要向苏格兰打败英格兰那样好好给他们上一课。”战士们有说有笑，都讨论着到时候怎么狂扁敌军，甚至商量着待会儿比赛谁打死的敌人更多。

　　但是，科斯曼没想到的是，他们面对的是一百二十名令全球人闻风丧胆的死神卡宾枪骑兵。炮轰结束的那一刻，他们戴着带有雕花的头盔和纯银质的面具，背上背着射速极快的击发式短枪，骑着高壮的黑马，灵活地穿梭在树木之间。然后突然出现，冲击着这道薄弱的防线。

　　虽说有尖刺和沟壕阻挡，但大多数马都轻松地跃了过去，只有少部分的马倒了下去。小炮也起不到太大作用，甚至因为精度太差炸伤了自己人。那些跌落下来的骑兵战斗力仍然是惊人的，他们手中的步枪不仅精度极高，而且在对方还在装好子弹的那段时间，就可以打死两到三个人了。

　　精心布置的阵地瞬间乱作一团。骑在马上的“死神”居高临下，用锋利的短弯刀收割着民兵们的生命。原本还信心满满、战意十足的民兵战士们，瞬间化作一堆无能的乡勇，被强大的敌人疯狂地屠戮。

　　科斯曼举起斧头，从背后砍倒一个在战壕里的敌军。随后，他捡起那个人的枪，瞄准了一个正在骑马追逐一个年轻小伙子的骑兵。“砰！”子弹击中了那名骑兵的脖子。骑兵身体瞬间无力，从马上掉了下来。马也跟着停了下来。那个小伙子获救了。

　　原本还挺得瑟的肯尼举起一杆带刺刀的步枪，狠狠刺进一匹马的脖颈。那匹马叫了一嗓子，随后便倒了下去。马上的骑兵赶紧爬下来，抽出弯刀拦下了肯尼的攻击，并把他推开。

　　但就在肯尼想要再发出一次攻击时，那骑兵突然从枪套中抽出手枪。并扣下扳机。虽然燧发手枪的精度低得惊人，但这颗子弹就很凑巧的击穿了肯尼的胸口。

　　一个女孩慌乱地奔跑在战壕中。她穿着白色的大衣，黑色的短裤。粉白色短发上长着一对黑色狐狸耳朵，身后还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她的手中握着一根比她人都要高的镶嵌有一块红宝石的白色十字架形手杖，斜挎一个工具包，挂着白底红十字图案的臂章——这些都是医疗兵的标志。看到女孩的士兵，都慌张地大喊着：“医疗兵，医疗兵！”

　　虽然现在已经打得一团乱，但女孩还是尽她的全力，用她弱小的身躯，将受伤的士兵藏在掩体后边。然后，从工具箱中取出纱布，细心地为他们包扎。

　　就在女孩刚把一个左臂受伤的大叔包扎好。这时，一个下马的骑兵发现了她。那个人嘴里喊着她听不懂的话，手中端着步枪。女孩害怕极了，身体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从不远处跑来。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巨响。女孩赶紧抱紧脑袋，害怕的蜷缩在一起。当她冷静下来，看到那个骑兵已经死了，而身旁的大叔正端着一把冒着烟的燧发枪。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军鼓声——敌人的增援步兵赶来了。

　　但不出一会儿，所有的骑兵们从阵地两侧离开。原本想着可能一切都结束了。科斯曼刚喊出“集合，列队”的口令，从树林里就飞出了一堆炸弹。炸弹的爆炸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但是却产生了白色的浓烟。

　　还没等所有人从掩体后探出头来。一队身穿深绿色制服的士兵就已经围在了战壕旁边。其中一个懂本国语言的人开始大喊：“放下武器！抱头跪地！”民兵战士们哪看过这阵仗，只好乖乖就范。

　　随后，他开始继续说话了：“我们不希望造成更大的伤亡，我们希望和平处理！我们不杀无辜的平民！”那人虽然口音严重，但还算是标准。

　　所有人都犹豫了，但犹豫的原因更多的可能是站在四周的敌军都端着枪指着自己。这时，一个骑着带有金色盔甲的骏马的骑兵军官走了过来，头上戴着与众不同的高筒帽。他脸上的乌黑大胡子和冷酷的眼神让人不禁汗毛倒竖。

　　“谁叫科斯曼？”那个军官大喊着。他的发音就很标准。

　　谁也没说话，谁也没有反应。那个军官抽出手枪，指着众人，放大嗓音再次喊道：“谁叫科斯曼？叫科斯曼的站出来！”

　　正当那位老兵想要站出来时，突然，一个人举起了手：“我叫科斯曼！”

　　真正的科斯曼都傻了，当他回过头去时，却见举手的是那名被他救下的小伙子。他昂首挺胸，脸上看不出半点慌张。其他人只是看着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个军官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你过来。”

　　年轻人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轻蔑地看着那个军官。军官看着他的脸，怒气瞬间就上来了：“科斯曼对吧？你曾在两个月前杀死了我的弟弟乔治，一个月前又带人炸毁了我们的粮仓，让我们的队伍饿了大半个月……”随后，军官跳下马，给了男孩一巴掌。

　　那一巴掌真是太有力了，男孩直接摔倒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军官拿起枪，一枪打穿了他的身体。

　　当大家看到军官无情地杀死小伙子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激怒了。科斯曼更是激动到了极点，冲出战壕就要去抢军官的手枪。但还没等他拿到枪，身旁的士兵就把他推倒了。

　　所有的战俘都排成队，被雇佣军带走了。但医疗兵女孩没有被带走，她在敌人围上来之前就被那个大叔掩护着逃走了。现在，她正穿梭在这巨大的森林，那根手杖和那个箱子还保留着。

　　现在的她又累又饿，但是不敢停下来。即使她的鞋子沾满泥泞，即使她的纤细的胳膊和腿被荆棘所划破，她也顾不上了。她只想着，尽力朝着友军的方向奔去。

　　从中午跑到傍晚，她几乎没有停下。她逃出了森林，跨过了平原。终于，在太阳完全落山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灯火通明的古堡镇。

　　她跑不动了，在那条河边晕了过去。但就在这时，哨兵发现了她。

　　女孩被带到了军营中，在一位住在小镇上的大妈的照料下，很快就醒了过来。但她现在还是太虚弱了，不得不暂时躺在床上。但当他一看周围的友军时，连忙说道：“女巫森林……科斯曼的游击队，被……”

　　众人一下子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于是赶紧回报给了杜梅尔将军和阿兰将军。本就为战事心烦意乱的阿兰听说游击队被抓了的事，瞬间气得使劲跺脚。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带领整个第一步兵团，今晚开始向女巫森林进发！”

　　一个小时的休整过后，第一军团开始向女巫森林进发。

　　此时，在房间里，路易斯和杜梅尔坐在女孩的床边，旁边站着两个拿枪的警卫。

　　路易斯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苏珊。”女孩看上去还是有点紧张。

　　路易斯打量了一番女孩的手杖和工具箱。突然，他想起自己曾骑在马背上射杀过一个拿着同样东西的人。再看看她已经划出口子的衣服，也是一模一样的。于是，他又问：“你为何要带这些东西，还穿这件衣服？这是你自己的吗？”

　　“不，是科斯曼给我的。”苏珊说道，“他给了我这些东西，还叫我不用杀人，应第一时间救助更多的伤员。”

　　医疗兵？那么当时自己杀死的是一名医疗兵？路易斯有些震惊，但好像也看不出有任何惭愧或是自责。

　　路易斯又注意到了苏珊腿上和手臂上的划伤，那都是荆棘和树枝划的，已经被那位大妈包扎好了。可能是父性大发，路易斯不觉有些心疼。杜梅尔就显得有些严肃，问道：“你知道当时大概伤亡了多少人吗？”

　　“不知道。我只看到战壕中有好多倒下的人，又有好多人在我治疗他们之前就死了。”苏珊的声音很小，可能也是紧张地不敢说太大声。

　　“那敌军有多少人？”

　　“好多人，我数不清。先是有拿枪和刀的骑兵过来，后来步兵才来的。”

　　看来这个稚嫩的女孩还无法做到冷静观察战场的情况。路易斯问道：“你的家人呢？他们也在游击队吗？”

　　“没有。”此时，女孩显得有些悲伤，“我的妈妈在两年前就去世了，叔叔和爸爸在战争刚开始，就被敌人打死了。我的姑姑在一所战地医院。”

　　“那科斯曼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爸爸曾经的战友。”女孩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