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心血炼灵

即墨原以为流年儿跟在无恙身边熏陶会有些长进，没想到她越来越难管束！不仅吃睡沐浴都要黏腻，而且稍稍不称心，就耍泼皮打滚！

　　这是谁娇惯的！每当即墨吼问，流年儿都会双手交叉环胸，十分坦率答道，是坏无恙将我逼成这样的！

　　即墨扶额，颇为头疼，干脆施法将流年儿困于幻阵。流年儿发现自己身处无恙寝殿，而那心眼又小又坏的女人正坐身旁，吓得她浑身直抖！

　　即墨终于落一清净，去竹屋找染兮。竹屋一丈之内设下结界，谁都进不得，冒至竹屋上空的魔气，让即墨心口一紧。

　　染兮坐在窗前，将外边情景瞧看得一清二楚。对坐的人也扭眼看去，捏娇音笑道，“比起染儿，我更不愿让即墨发现我的存在。”

　　说话的正是夜难溟，隐在斗篷下的五官抬起，正与染兮的眼神撞个正着。

　　染兮面色肃然，毫无起澜，“我会让墨儿取下心头血，助你炼化九尾妖心，若之后你再做伤天害理之事，我不会饶你。”

　　夜难溟咯咯作笑，“染儿杀我易如反掌，但你不敢拿即墨的性命冒险，我说的，对吧。”

　　染兮未理她，又垂眼向窗外看了去，即墨正施法破除结界，明知杯水车薪，仍不弃，笑她太傻还是太固执？

　　夜难溟佯装很受伤，托起两腮描绘染兮的轮廓，静雅泰然处处优情，只可惜不属于她。

　　“难道就因我修妖成魔，即墨修灵成仙，你心中有成见，所以不肯瞧我？”

　　“墨儿比你好看。”染兮淡淡开口，视线一直留在窗外，半晌，下逐客令，“你该离开了。”

　　“人家想与染儿多待会”…”声音荡魂酥骨，让染兮凸起眉峰，一冷瞥，堵住夜难溟接下来的话。

　　“罢了，既然上神不喜欢我，我离开便是。还是那句话，不要喜欢即墨，也别让即墨喜欢你，无关破缘石，而是…”

　　说到这里，夜难溟露出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声音从暗处发出，让人不由得恐措发冷，“一个枕在杀戮，从地狱爬出的人，骨子里充满肮脏与不堪，配不上你这样高雅的神。”

　　“你这话什么意思！”染兮甩她一眼凌厉，口吻含着冰雪，凋冷。

　　夜难溟勾笑不答，放声肆獗中化黑雾离去。染兮久久不安，等见即墨已耗灵力倒下，她想都不想，化灵芒飞去。

　　即墨蹲在地上大口喘气，稍息片刻正要起身再破结界，一抹绣有翠竹的蓝衫入了眼眶，她心下大喜。

　　这时，染兮已俯身弯腰，要替即墨擦汗，却因对方昂首一瞬，两人鼻尖几乎要撞在一起，感受到即墨粗浅的气息，染兮脸上一热，忙不迭移开视线。

　　“墨儿，擦一下脸上的汗。”染兮将锦帕递给即墨，侧过身子并未看她。

　　染兮突冷的态度，将即墨的欢喜浇灭一半，她摸了摸鼻尖，接下锦帕，但仍不放心，“前辈，刚才那妖魔没伤害你吧。”

　　染兮心下一软，转过身，摸了摸她的头，“墨儿，她伤不了我，以后你万不能再像今日这般鲁莽。”

　　“噢。”即墨按下失落，“前辈，刚才那是在凡间打伤无恙姐姐的人吧，她唤你染儿，你们很相熟？”

　　染兮身子一顿，半晌才开口，“不相熟。”染兮的回答让即墨更失落，原来不相熟的人也可以这样称呼前辈。

　　“墨儿，了却折扇沾染妖力，会对你不利，你取下两滴心头血，助我炼灵。”

　　时至三日，流年儿才破除幻阵，气冲冲跑来枫屋。坏无恙戏弄她也就罢了，现在连师姐也戏弄她，流年儿越想越委屈，泪珠嗒嗒一路。

　　即墨心神飘远，托着两腮看向窗外，连流年儿什么时候进来，什么时候滚在地上嚎啕撒泼，她都不知。

　　流年儿从地上爬起来，委屈变成哀怨，趴在即墨耳边，尖叫一声，吓得后者浑身激灵，流年儿这才破涕大笑。

　　“师姐你变了，变得和坏无恙一样坏了！居然狠心将我困在幻阵中三天三夜！”

　　即墨无心打乐，语气甚是敷衍，“是你乐在幻阵中不愿出来吧。”

　　“谁愿意和坏无恙待在一起呀！”流年儿十分嘴硬，然后又一瞄即墨，见她心情低落，六神无主，连书册都拿反了。

　　“师姐，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凶枫羽欺负你了！”流年儿一副出气架势。

　　“不是枫羽，而是…算了算了，我没有不高兴…”即墨烦闷地挥挥手，似乎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流年儿转一转眼珠，施法变化来竹叶青，“师姐别不开心了，今夜我陪你喝个痛快！”

　　三杯潺心醉下肚，即墨已醉，跨坐窗台望月对饮。师父说得对，酒能解千愁，世上唯有美酒不可辜负。

　　枫屋灯火通明，两人醉的不着东西，跑院子里闹腾，居然趁酒壮胆，强灌起枫羽酒来。枫羽从不沾酒，一碰就醉倒，两人大笑她。

　　闹腾良久，两人有些乏了，互相搭着对方肩头，欢天喜地回枫屋。酒意正浓，红霞满飞，流年儿深情款款捧起即墨双手，“师姐，我要和你灵修！”

　　即墨甩了甩头，再眯起眼睛看流年儿时，她变成染兮。即墨摇摇晃晃走近，揉了揉眼睛，还是染兮！

　　“嘻嘻，前辈你来了！”即墨一下倒在流年儿怀里，抱着痛哭，“师父，你为何这样对我…”

　　泪眼中，即墨看到一位身穿道袍，长相像极了染兮的人，冲她招手。即墨松开流年儿，走向那人，伸手牵她，但那人却在烛光下慢慢消散，脚下一绊，即墨闷头摔倒。

　　流年儿嘿嘿笑了两声，扶起即墨，“师姐，你，当真醉的不轻。”

　　即墨抬头，看向流年儿，这次眼前人头带凤冠扶摇，身披大红霞披，一脸漠然。

　　痛，好痛！心口像凿开一个大窟窿，冷风直灌，刺痛她全身骨脉，不知不觉满脸泪痕，泪水从下巴滴落，落在地面，倘开。

　　即墨颤着手，缓缓抚上流年儿脸颊，用悲伤的笑容轻喃，“阿言，你为何骗我…”未完，手臂无力垂下，即墨昏倒在流年儿怀中。

　　即墨怎么都摇不醒，流年儿可乐坏了，“师姐，你再不醒，我就默认你同意灵修喽…”

　　东方肚白，照亮整座九嶷，竹屋内的人终于苦熬不住，倒下了。染兮脸色苍白，嘴唇无一丝血红，身子虚乏无力，疲惫不堪。

　　站在面前的人，不禁拍手叫笑，“染儿以自身血液为即墨炼灵，这份情义实在令我感动！”

　　染兮抬头，眼神可怕猩红，“墨儿心头血已给你，快滚出九嶷！”

　　夜难溟蹲在染兮面前，挑起她的下巴，整张脸也凑近染兮，勾唇媚笑，“你将是我的女人，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区别？我总要保护好你。”

　　“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眼眸瞬间一冷，一道赤蓝剑芒劈开两者距离，夜难溟不得不后退。

　　“染儿不仅长得美，出剑的姿势更美。”夜难溟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但她并没有动怒，反而笑得更妖娆。

　　“染儿应该清楚，第三世情劫不历，你与即墨的感情不会善终，但我又不想失去周身妖力魔气，这可如何是好？”

　　染兮拄着剑，戾气不减，苍劲冷漠，浑散魔之煞气，“你还不够资格，让我觉魂出元身。”

　　“我不够格？”夜难溟斜眼看过来，忽而大笑，“染儿猜猜看，你心中够格的人，正与那只麒麟兽，做何亲密之事？”

　　染兮心头一震，差点站不稳，夜难溟将她的神情一一看在眼里，勾出讽刺，“相传轩辕凌音羽化后，染儿苦海作舟疯魔成性，遍历六界寻她魂魄，迎来天命生劫。

　　如今你对即墨刚刚有些情义，就敢赌命为她炼灵。染儿呐，你修行十六万年，终究败于情字。”

　　夜难溟走了，断尘剑也脱手了，染兮摇坠着身子，艰难走出竹屋，来到即墨所居住的枫屋。

　　一进院，染兮就看到趴伏在琉石桌上的枫羽，还有遍地的酒罐，可能害怕夜难溟一语成谶，放在门上的手有些许迟疑。

　　染兮苦笑，夜难溟说得对，此缘不破她与即墨的感情不会善终，她最明白感情不善终，即墨会如何痛苦！但染兮也害怕，接下来的画面。

　　内心挣扎很久，染兮终于赌气般推开门！若即墨真的喜欢流年儿，她会成全她们，要不杀了夜难溟破此缘，要不想其他办法剔净夜难溟身上妖气，共渡第三世情劫。

　　当染兮看到地面散乱的衣物，一直延伸到床榻，她眼前一黑，再也没勇气前走一步。恰在这时，有风吹来，挑起帷幔，床榻情景一览无余。

　　即墨抱着流年儿，两人未着衣缕，一张薄衾挂于她们身上，露出修长玉腿，还有满是咬痕的春色。那人睡颜安静，唇角留笑，享受极了。

　　当即，染兮如同雷劈中一般，再也动弹不了，不知何时，她仓皇逃出，刚踏竹屋便气血翻腾。

　　屋内气温冷下来，冻醒即墨，当她转醒看到眼前一幕，立马踹醒流年儿。

　　流年儿鼓着又大又圆的眸子，抱怨道，“师姐，怎么一大早你就踹我！”

　　“流年儿，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咬我！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呀！”

　　“我是麒麟兽，最喜欢咬人，我还以为师姐都习惯了呢…”流年儿打个哈欠，翻个身卷起被衾又睡了。

　　“你这个臭丫头，我告诫你多少次了，咬人和不穿衣服共枕，是同喜欢的人做的事！”

　　流年儿无视即墨的发飙，带着入梦困意，“师姐就是我喜欢的人，只是随意咬你两口，又不是灵修，你莫大惊小怪…”

　　即墨带着怒气重新躺下，将流年儿身上的被衾扯过来，两人谁也不让谁，背对而睡，暗中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