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

孟清看着少年郑重的模样，落日的余光静静投在他的脸上，衬得本就好看的轮廓更加炫目，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星河般璀璨，只映照出她一人光影。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么真挚，孟清差一点就要动摇了，可一想到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虚假的人设之上，那些所谓的单纯无辜，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由此产生出的爱情更是空中楼阁，风吹即散。

她的心又慢慢冷下去，压下那莫名其妙的悸动，想着该如何开口，即能叫他死心，又不会过分伤心：“我…”

“魏兄，孟姑娘。”一道声音横插进来，及时为孟清解了围。

聂怀桑浑然不觉二人之间的氛围，大摇大摆地走近：“我听孟瑶说了，你们果然在这里。孟姑娘，蓝二公子在客舍，正找你呢。”

魏无羡真是要被他的没有眼色气笑了，不爽地替孟清问他：“蓝湛？他找孟姑娘什么事啊？”

聂怀桑解释：“听说要连夜启程，所以应该是辞行吧。”

“既然如此，那我先过去了。”孟清正不知该怎么回复魏无羡，只好先借着这个理由避开他。

“孟姑娘…”魏无羡看着她的背影抬起手又放下，直到看不见人才对着聂怀桑问道：“蓝湛怎么这么着急？今晚就要走？”

不待他回答又转念一想：“诶！不对啊，蓝湛不是那种会特意道别的人啊，怎么独独要跟孟姑娘说？还专门把人喊过去，而且你平时挺怵他的，怎么会帮他传话呢？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聂怀桑尴尬地摸了摸鼻头，本也不想瞒魏无羡，只好从实招来：“是我大哥说…其实也不是，是泽芜君交代的。”

魏无羡心头疑惑更大了：“泽芜君？我不明白，为什么特意安排孟姑娘…”魏无羡灵光一闪：“难道蓝湛也喜欢…”

魏无羡重重叹了口气，他早该想到的，明明连江澄都看出来蓝湛对孟姑娘不一般了，他却还后知后觉，也许其实是感觉得到，只是刻意忽略罢了。

聂怀桑察觉从方才把孟姑娘叫走之后魏无羡就情绪低落了，关切问他：“魏兄，你没事吧？”

魏无羡不想憋在心里，于是坦言道：“其实我刚才跟孟姑娘陈明心意了。”

聂怀桑既震惊又替魏无羡感到开心：“啊！那，魏兄这般翩翩公子，孟姑娘一定答应了吧。”

魏无羡顿时一个白眼翻过去：“还说呢，被你打断了。”

聂怀桑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咳了咳后道歉：“那可真是对不住了。”

魏无羡又缓了缓道：“不过我看孟姑娘神情，并不像多高兴，也许没有你打岔，她也会拒绝我的。”话语一转骤然对着聂怀桑发问：“你觉得她喜欢蓝湛吗？”

“啊？”聂怀桑登时一头雾水，又思考了一会儿，分析道：“这孟姑娘看起来温柔和顺，待人接物也都温和有礼，但我总觉得她藏了很多心事，不太好亲近的样子。这颇为冷淡的性子，倒是和蓝二公子有些像。但要说她喜欢他的话，我还真没看出来，一路上反而和你走得更近些。”

“是吗？”魏无羡这会儿也不确定了，患得患失起来。

感情之事果然复杂难解，聂怀桑摇了摇头，手搭在魏无羡肩头拍了拍他：“诶，这美人如花隔云端，魏兄你只能卷帷望月空长叹呐。”

孟清顺着路来到临时安排给蓝忘机的客房处，看见房门开着，蓝忘机正收拾东西的身影，出声唤他：“蓝二公子。”

蓝忘机正将避尘收回剑鞘，听到声音望向门口，没想到孟清会来找他，愣了愣后忙示意她进来。

孟清看了看他已收拾得差不多了，略带关心得问道：“公子要走了？”

蓝忘机神色微软，柔和回答：“是，阴铁有新的线索，我要回姑苏了。”

孟清面带犹豫之色，轻咬下唇还是刻意提醒他道：“公子保重，路上，路上千万小心，小心温氏。”

“嗯，我会的。”蓝忘机看孟清担忧自己，颇为意动，神色更显温柔。

想起之前她问及他们的初见，但当时看她对年少记忆十分抗拒，便不愿叫她为难。如今却觉得还是应该剖陈心意，毕竟于他而言仍然耿耿于怀、梦寐难忘：“其实，我们的前缘并非在碧灵湖，早在少时我们就曾…”

孟清却不想他说下去，脸上浮现歉疚之色开口打断他：“对不起，蓝二公子，我现在不想知道了。既然只是一面之缘，也请公子忘了吧。”

她和哥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再受前尘往事干扰了。不管曾经拥有怎样的前缘，过去之事终已成为过去，往事不可追，还是让它如烟飘散的好。

她心意已决，不欲再探究，还要他忘了，蓝忘机顿时喉咙一阵发紧，半晌缓下情绪，嗓音干涩道：“好。”

她既不愿再提，那他便只能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