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一

　　“未来？”

　　简烨眉微蹙。

　　露台上养了许多花，架子上爬的，一簇一簇散落着装饰的，四四方方的桌子旁摆了几张藤条椅，星光从湛明的玻璃中透进来，均匀地，洒在地上，像是将地面也点亮了一小块。

　　他们两人都直挺挺地站着，谁都没有去坐椅子。

　　未来，可能和那一小块亮光有些相似吧。

　　可……简落的未来？

　　这样说来，简烨还真的，从未想过这方面的事。

　　“对，你知道的，他才十六岁，”简斐并没像简烨预料的那般恼羞成怒，而是目光始终投向远处，投往沉寂的黑夜里，也像投往，未知的，混沌不他知光与暗如何分辨的远方。

　　“他现在能接受我们，甚至能接受我们一些过于亲密的行为，但你又怎知，这不是因为他对这种事情的概念，尚不够明晰。他过去的成长环境过于单调甚至单纯，极为封闭。某一天他从那个很小的世界走出来，一定是充满了对我们的世界天真的好奇与热情，还有谨慎的小心翼翼。

　　我们抱他、亲他，他也许是出于对亲情的渴望，也许纯粹只是好奇，所以不会拒绝。可就算我们把心剥开，对他说我爱你，你觉得他会懂吗？你不觉得，我们和他之间的关系，很畸形吗？”

　　简烨沉默地看着简斐。

　　简斐接着道:“他不会懂，至少现在不会。……那么等他成年以后呢？他会毕业，和一个女人结婚，甚至生孩子，或许当他回首年少时期，会厌恶地想，这时的我们看他的眼神，有多么恶心……”

　　“我不会让他和那些女人结婚的！”简烨突然出声打断，面色紧绷。

　　“那他呢？他的意愿呢！”简斐转过身来，眼中神色更冷:“难道你要打断他的腿，关他一辈子？”

　　简斐早就察觉到，简烨也对落落有不寻常的心思。

　　果然，今晚他还是下手了。

　　连他自己都从未想好过对于落落的未来，要怎么做，简烨却又进来横插一脚。

　　——即便把落落懂不懂、成年后也要结婚生子等等这些问题抛开，现在他们两个都喜欢落落，而落落只有一个。且他们还是兄弟，兄弟啊，落落若以后害怕，难道还真要打断他的腿？

　　简烨顿了顿，冷笑道:“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他舍不得。

　　＊

　　简落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的身子好像被谁抱了起来。

　　他只觉得好困，连眼都懒得睁。

　　等他被抱回了自己房间，被放进了熟悉的，自己的床上，全是熟悉而安心的味道，又感到似乎抱自己的人还没走，一直在看着自己，这才费力地睁开一只眼来——

　　“……哥哥？”他唔了一声，小声音软软的，且还是迷迷糊糊的。原来是二哥啊，他想。“哥哥怎么还不睡觉……”

　　他嘟囔道。没等人回答，已又闭了眼，自顾自继续睡了过去。

　　简斐坐在床边，极轻极轻地，拿起简落的一只手，在上面落下一个纯洁如斯的吻，然后继续深深地，凝视简落沉静睡颜。

　　他爱简落。且可以肯定，简烨的喜欢，定没有他深。

　　简落被别人碰了，他的心怎么会不痛；

　　可他知道，日后简落身边会出现的，一定不止他一个人。

　　他是他哥哥，他拿什么立场去阻止？

　　——总归，落落只有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