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的事了,说起来也不过就是常有的恩怨纠葛。
一个鸠占鹊巢,引狼入室的悲惨例子。
原本住在住在偏远乡下的远亲来投奔公爵,却在公爵病死的时候,以亲人的身份拿走了公爵的财产,甚至逼走了公爵的妻子。
——只为了让他们的孩子得到最好的治疗。
夫人坐在主位上,抿了一口茶。
娓娓道来那些被时间沉淀的秘闻。
▼
金告别凯莉她们之后,一个人沿着花圃的的路溜达,新来的家仆也不管他,目不斜视的经过,倒是小少爷一个一个的软软的打招呼。
那些人的心底不知为何莫名的柔软了些。
愿意来做府中家仆的人无非是因为贫穷或是家中不招喜,否则谁愿意卑躬屈膝的为另一个人驱使?
小少爷的问好大概是这些家仆获得第一份的纯粹的温暖。
迟疑片刻后,有家仆向小少爷回了一个笑。
小少爷愣了片刻,随后笑的更加灿烂。
那一笑,仿佛整个初春的冷意都席卷一空,天地骤然失色,只剩下尚留半缕的橙色光芒和金软乎的眉眼,笑起来微微上扬的眼角和令神明着迷的眼睛——蓝色的湖水包容着映入眼底的余晖,正如温柔包容着所有的恶。
“有什么事吗?”
直到金开口,那位家仆才从魇中醒来,他猛的扭头,带着他亵渎的不敬慌张离开。
小少爷困惑了一会,低着头挑一块好看的石头,一个人用脚踢骨碌骨碌踢起来。
金追着骨碌骨碌滚起来的小石子小步走,等到石头停了下来,又低着头把停止滚动的小石子踢起来,跟着石头小步小步的走,等到小石子不滚了,又去踢小石头,一个人这样也走出了一点路。
小石头骨碌骨碌,突然被另外一个人挡了下来。
金低着头看着小石头前突然出现的皮靴,疑惑的抬起头。
看起来呆呆的真可爱,雷狮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
“雷狮哥哥好。” 金看了一眼后又迅速的低下头看着他的小石子,“你能移开一下脚吗?”
雷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了自己皮靴面前的一颗丑不拉几小石头。
“啧” 雷狮故意踩住了小石头,“不移,你能怎么样?”
金仰起头,十分勇敢的面对雷狮:“我会凶你,你快放开他。”
雷狮被可爱的一塌糊涂,坏心眼的捏着他的脸,凑近:“跟着我走,我就放了你的石头。”
实际上并不是征求,金被半拽半拖的跟着雷狮走了,还不忘顺便用帕子带上来那块石头。
啧,毕竟前面就是城堡的主厅。
▼
夫人坐在主位上,看着站在下面的骑士:“安迷修,你是怎么选的?”
选择正义或是金。
“祸不及子。”安迷修低垂着眉眼,缓缓说道。
“那我的孩子就活该受罪吗?!”夫人仿佛被戳到什么伤心事,拔高了声音,“我的孩子甚至……”
夫人咬紧牙关,把剩下几个字吞进喉咙里。
……甚至还没有出生。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站起来僵直的说了句: “安迷修骑士还是再想一下为好。”
说完就挥退了安迷修。
在外面等待了片刻的卡米尔见安迷修出来了,进了主厅。
“母亲。” 卡米尔低低的唤了一声。
夫人看着他,懒懒的垂着眼睑,把他叫到自己身边。
“卡米尔” 夫人看着他尚显青涩的面容,感慨道,“你都这么大了啊。”
“我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就那么一点点大。” 夫人回忆起了往事,心情好了一点,“时间过的真快啊。”
原本她也是少女,也曾大着胆子翻过篱院。
卡米尔沉默的待在一旁,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回忆。 说到最后,夫人声音都带着颤抖,“如果……没有他们,我本可以幸福过这一生。”
卡米尔并未做回答,只深深看了一眼。
夫人心里堆着无尽的黑暗和眼泪,到口只剩一句:“……让我一个人呆会吧。”
她在那些以泪洗面的日子里,把仇恨混着玻璃碎片吞下去,把疼痛和血作为仇恨的铭记,活下去的支柱,可是现在没有了。
恨的人已经死了,而就连这份恨——都是搀着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