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五章

人是一种很胆小的生物，在察觉到棘手的事件时大部分人都会选择逃避，这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逃避代表错过，等待代表一尘不变，有些矛盾不是依靠一味的逃避可以改变的。

尤其是人心这种上帝的杰作。

我，比企谷八幡，一直都相信，在人类自己的心灵世界，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上帝与神明。

所以，想让那么多的上帝互相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与感情，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真物真的只是曾经的我犹如乌托邦一样的幻想。

每个人到头来，都会难免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狼狈与艰辛是为了实现梦想，但真正接近自己曾经渴望的东西时，又会觉得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

这是每个人这一辈子都必须面对的悖论，没有人可以幸免。

.........

人流散尽的酒席会场，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四个心思不同的年轻人之间默默无言的对峙。

“说实在的....你们俩真的很幼稚..."沉默之中，名为叶山隼人的青年首先露出了少有的不善口气，站在他身边的黑发少女像是受惊了一样不敢看眼前两个男人复杂的眼神交流，而另一个满头耀眼金发的少女则抿着嘴低头不语。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矛盾永远都是思想不合。

”说实在的，你们俩真的很懦弱。“我轻描淡写得盯着叶山的眼睛说到。“你说什么？”往日一直都是笑脸示人的叶山此时完全是一幅受到刺激的样子。

说实在的，这很正常，就连动物都会在自己的痛点被攻击后暴怒，人何尝不是一样呢？

“字面意思，”我叹了一口气：“我真的不理解你，叶山，为什么要自己对自己那么严厉，为什么非要一直这样折磨自己和...."我瞥了一眼他身后的雪之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的存在让我下意识的不继续说下去。

”哈？“叶山面部剧烈地抽搐着，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衣领：“我懦弱？你以为自己是谁？比企谷八幡，我早就说过了，我讨厌你这种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插手别人的事情，你又了解什么呢？你真的很自以为是！”

我弹开了叶山剧烈颤抖的手：“这就是你希望永远一切都保持原状的理由？”我整理了一下服饰，向面前这个失态的男人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你就那么喜欢玩过家家的游戏？”

“够了！”叶山歇斯底里地大叫道:“比企谷，我选择什么不需要你来决定，你没有资格插手我的事情，更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说教！”

“抱歉，这事情我还真得插手....因为....."我摇摇头，果然我与眼前这个男人注定是没有办法好好交流的。

“你不用再说下去了，比企谷。”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我和叶山的争执。

雪之下雪乃，带着惨白的苦笑，走到了我的面前。

“老实说，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来到这个酒会，一直以来都让你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我看着眼前几乎快要哭出来的黑发少女，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一直以来，都很抱歉...."我的瞳孔放大又缩小，这种类似于告别的话语就这样毫无防备地从这个黑发少女地双唇中流出，让我提早想好的说辞都断送在了自己的喉咙口。

”不，我不是为了你的道歉而来的，雪之下雪乃！“我急切地伸出手抓住了眼前黑发少女地双肩，我害怕她下一秒就会逃走，逃离出我的生活。

“你在干什么，比企谷八幡？”叶山伸出手拽住我的一只手臂，同时伸出了另一只手握成了拳状，“你给我放手，比企谷八幡！”

我对于他的行为充耳不闻，我只是盯着眼前这个黑发少女，她一直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眼睛，我看不到她的一切，我只感受到自己的恐惧和无力，那些曾经的记忆可能在下一秒就会烟消云散。

一记有力的直拳已经撞击在了我的半边脸颊上，我禁不住闷哼了一声，但是握住眼前少女的双手没有一丝松懈。

”住手啊隼人！“身边的优美子惊呼着推开了叶山，我听到了优美子颤抖着的嗓音：”这些年，你都变成什么样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这样.....求求你，停手吧，好嘛？“

名为叶山隼人的男人像是没有了电的机器人一样跌坐在了地上，他使劲地用手抓着自己漂亮地金发，像是在忍受人间最难以忍受的痛苦。

“放手吧...一切都结束了....."死亡般的沉寂过后，眼前名为雪之下雪乃的少女终于抬起了头，露出了令人窒息的表情，”帮我和....由比滨同学和平冢老师说声抱歉....."

"结束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听完她的话语，我不知不觉自己垂下了双手，就像着了魔一般，”要说道歉的话你自己去，我没有帮你的意义。“我咬紧了自己的双唇。

”我也没有那种义务....就像你一样，我也可以选择逃避，抱歉，比企谷八幡。“就这样，眼前的黑发少女转身，一步步地离我远去。她的背影透着无奈与无限的距离感，哪怕身边的优美子一再地提醒我，我也迈不开脚步向前追哪怕一点距离。

我知道这一刻会到来，但是真正经历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宛如世界末日一般。

难道我们三个人之间故事，就真的和那些庸庸碌碌度日的高中生们不值一提的脆弱关系一样么？

果然所有东西都不可能一尘不变么？

”哈哈哈哈...."我捂住了自己抽搐的嘴角，发出了无意义的狂笑。“八幡，你....没关系嘛？”身边的金发少女露出了令人心疼的表情。

她一直都没有走啊....

我对不起的不是自己，是眼前的这个少女。

“抱歉，优美子....."我低下头，“你的委托我搞砸了。”我不敢抬起头直视眼前金发少女充满担忧的目光。

“其实.....能让自己说出积蓄几年的话，也算...."优美子摇了摇头，正想说一些安慰的话语，却发现眼前的黑发少年忽然转身快步地走开了。

“八幡？”

“对不起，优美子。”

就像时光倒流一样，我与优美子的距离也快速拉大着，而身后的少女却也没法做出任何举动。

该死该死该死，你真是个懦夫啊，就这样把一个女孩子一个人丢在那里。

但是我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因为我知道，即使留下，也只是徒劳。

但愿，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忘记这个错误的夜晚。

也许，这种病态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这只是这所有的一切应有的终点。

终究，我比企谷八幡，还是习惯于一个人抗下所有....

终究，她雪之下雪乃，还是习惯于跟随某个人的步伐像机械一般的规则前进....

这场闹剧，就这样结束吧。

我已经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