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二） 刘宇宁视角（1）

“阿昱！”

我从梦中惊醒，天还未亮。

一个星期了，这个梦已经循环往复一个星期了，像鬼魅一样缠着我，挥之不去。

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他倒在自己面前，血染红了白衣的景象。

好几次，我分了神，对上他疑惑的眼神，到嘴边的“阿昱”又被咽下，变成了“小花”。

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周围的人大都注意到了我的异常。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至少在白天，在大家面前，我得是正常的。

一切都维持得很好，直到他再一次倒在了我面前，我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断了，仿佛晴天霹雳，给了我当头一棒。

“阿昱———！”

藏在心里这么些天的称呼，终于还是急不暇择地叫了出来。

我方寸大乱，顾不得那么多，抱起他就和工作人员去了医院。所幸只是中暑发热，处理后降了温就好了，没什么危险。

人在着急的时候容易冲动。我突然反应过来我刚才确实失了分寸。但当时场面那么混乱，所有人都被小花的突然晕倒吓到了，应该没人注意到我喊了什么吧。

我又觉得我的担心有点儿多余，听到了又怎样？小花又没做过那个梦，我只是给他起了个新昵称而已，没关系的，没关系。

我向导演请了假照顾小花，守在他的床边，陪着他。

我不会再走了。

不知不觉竟已到了晚上，发烧嗜睡，他还没醒。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睡一觉。他就应该多休息，太辛苦了。

我盯着他的脸，看得入了神。

我的小花就是好看。

夜深了，困意袭来，我实在撑不住，抓着他的手趴在床边就睡着了。

「我要成亲了。

我没告诉他。

我想着等我借此机会往上爬，有了金钱和地位，再找个机会脱身，到时候就有能力保护他。

我以为他能理解，我以为我能解释清楚。

可是，我错了。

我不敢告诉他，也没法儿解释清楚。

后来我发现，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当我看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群中时，我知道，我确实，是大错特错了。

他好像是跑着赶来的，头发都被风吹得有些乱了。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他应是听到了坊间的消息突然赶来的。

他还带着，那把扇子。

我打发走了那些来道喜的虚假面孔。

他喜静。正好我也疲于应付。

安静下来也好，我确实欠他一个解释。

在打发他们的时候我想了想措辞，可当人群真的散了只剩下我和他时，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如何开口了。

到头来，还是他先开了口，让我好有台阶下，请他进屋坐坐。

我以为他会生气发怒，而他却还是那么平静，就好像刚才匆匆赶来的不是他。

不生气吗...还是说我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这种感觉就像一颗小石子丢入大海里，以为会激起千层浪花，结果只荡起那么一点涟漪就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