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一） 刘昱晗视角（1）

「 我跌跌撞撞赶向那儿，远远便认出了那个地方，满是红罗绸缎。

他正满面春风地迎接提着精美礼盒前来道喜的人。

好吵。

这些人，都是些趋炎附势的货色。之前瞧不上他，如今却挤破了脑袋想要攀上关系。虚伪至极。

明日才是大婚，今日便等不及了。

我看不惯他们那副谄媚的嘴脸，却没法儿做到像平日里那样掉头就走。

我整理好装束，走上前去，只拿着一把廉价的扇子。

那是他送我的。

看见我，他愣了神。

许是知道我喜欢清静，他迅速打发走了那些人。

他倒还记得。

又或许，他本就疲于应付，而我的突然出现，恰好让他有了能送客的借口。

我盯着他，他不敢看我。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率先打破了这份寂静。

他回过神来，邀我进了他的宅子，关上了门。

这宅子很大，置办得也好，比我那间小屋子好多了。

也是，能有这么一座宅子，谁还愿意同我挤在那破败不堪的角落呢。

不过这跟刘家主宅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儿。

这儿离集市不算近，白日里行人较少。

那位，倒也是个爱清净的主儿。

我慢慢走着，四下打量。

他跟在我身后，像以前一样。

我停在了他们的新房前，这是拜堂的地方。硕大的红“囍”字在我面前，有些碍眼。

我没有进去。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就算我进去了，他也不会生气。

不会，也不敢。

我盯着脚下，挪动着步子。

左边...那就是面向东...

我似乎忘了我当初急匆匆赶来是为了什么，反正绝不是来参观的。

“阿昱，我...”他走到我面前，欲言又止。

“今日是我唐突了，也没来得及准备贺礼。”

我瞥见了他腰间的玉佩。他竟还戴着。

该换了。

“你这玉佩旧了，我去给你买个新的来，就当是贺礼了。”我转身要走。

这个地方，我不能久留。

转身的霎那，他拉过我的手，将我抱住。

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我却感到一丝不适。

“阿昱，你听我解释，我...”

我推开了他，退后半步。“你要成亲了，我知道。”

我还知道你娶她只是权宜之计。

你有野心和抱负，我不怪你。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被我打断了。“我速去速回。”

这次我没有给他拦住我的机会。

我回到家中，翻出我那少得可怜的积蓄，想着能不能买到一块玉佩。

所幸还是买到了。比我的那块好看。

我替他换上，果真新的更适合他。

“新人美如玉，”我握着之前送他的玉佩，收了起来。“既然有了新的，那这旧的，便也不再需要了，处理了吧。”

“阿昱，就给我，留个念想吧...”他伸出手，我下意识躲掉了。

“刘宇宁，别再逼我了。”

我知道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可除了这个，我还能要回什么呢。

是给我留个念想罢。

我撇过脸去。夕阳无限好。

“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告辞。”

突然想到什么，我顿了顿脚步，转过身来。

“恭喜。”

这次，我终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没有拦我。

走时我看了东边那条巷子，还好，没什么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