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七）

陛下再次召幸了我，我不知道他这次是否会同上次一样只是抱着我睡一夜。

我不敢赌。

我从前得过一些迷香，原是我怀忆婳那段时间失眠从宫外花大价钱得来的，没有气味，会让人睡意大发，但很难察觉到是药物作用，只会觉得自己犯困了。

因为它会让人上瘾，我用得很少，就还剩下许多。

我将那香撒在袖口。

我看着陛下在我一舞后犯起了嗑睡，努力睁了几下眼睛终究还是倒下，我抱着他，心里竟意外平静得很。

第二天陛下醒来，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朕倒是许久没睡这么安稳了，就好似……从前在东宫一样。”

我没应声，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先回宫吧，朕要去上朝了。”

我回了宫，伏在桌上，双眼没有焦点，颓唐极了。

他说从前在东宫。

我快要记不清了，记不清从前喜欢陛下的那个锦婳是什么样子了……

我拍了拍脸，又带着潇潇去了太医院。

我不知来了太医院多少次，但总期待着下一次见他，他眼里会因为我而有光，但他本身就发着光。

这回我没有和他闲聊，而是看医书，我不知道我用的迷香是否有毒，有毒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回容予却先对我开口了。

“其实父亲当初并不愿意带我入宫，然而娘亲早早去世，父亲无法让年幼的我独自待在家中，这才将我带在身边。虽然没有、也无法得到正式的职位，但论资历，我也不逊于那几位得力的太医。”

“那太医令为何不让你去上私塾呢？”几乎是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虽然我不觉得容予这副模样没什么不好，但是想来别人不会这么觉得。

“私塾？我并未去过……”他苦笑道，“没有老师愿意收我，我这副相貌会吓到其他人的，若非父亲在太医院德高望重，恐怕此处也容不下我。”

……

容予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承受那些无妄的流言和非议呢？亦或是说，在经历那么多冷言冷语，他却仍然这样温柔地面对身边的一切……

“容予，如果你没有学医会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倒不是敷衍你，只是觉得这世上压根没有什么如果所以也未曾去考虑过。倒是你，可曾想过如果没有入宫，如今会过着怎样的生活吗？”

“没有如果，我的婚事一生下来便被定好了，若不入宫，也是嫁给旁的皇室子弟或者门当户对的夫婿，倒和嫁给皇帝并无莫大分别，”见容予不说话，我又慢吞吞地补充道，“如果要我选的话，我会嫁给心爱的人，白头偕老，无论他长相是否英俊，家境是否富裕，但他定是世上最爱我之人，容予，若你以后成亲了，可定要好好对你的妻子。”

“那容予便只能谨遵悦选侍之命了……定不负她。”

走在回宫的路上，潇潇忽然问我，小主方才所说可是真心的？

我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潇潇，你不懂，如果我不入宫，姐姐便要替我入宫，如果我入了宫，便可以向太子或是先帝求恩典，让姐姐也入宫，若我不求，姐姐便要被父亲嫁给某个男子当主母，无论怎么选，我要和姐姐在一起，只能入宫。”

“从来都没有什么如果。”

——

锦婳和锦书不是骨科，是锦婳纯姐控，姐姐大于一切的那种，但姐姐在序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