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启·二

牛津大学学生剧团这次的巡演，是莎士比亚专场。这天的节目，是《奥赛罗》。

虽然是全英文的，观众不一定能听得懂。但是演员们极富感染力的表演，使观众都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

梁皖妮饰演的苔丝狄蒙娜在舞台上缓缓地倒下。她倒得那么慢，观众的心也随之一点点下降。

“你有没有想到什么？”梅骏语问身旁的余飞文。

“什么？”余飞文不知梅骏语指的是什么。

“我想到了京剧中的卧鱼。她控制得很好，倒下得那么慢，但动作并不是一节一节的，而是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余飞文暗自点头：“不错，的确如此。我了解过，她有声乐和舞蹈的底子。她小时候，有一次芭蕾舞课结束，她父亲接她回家，半路上进一家超市买点东西，她就那样穿着舞鞋在超市门口唱歌；我见过她的一张照片，是在自家花园里跳芭蕾；哦对了，据说，她有一次在车站等车无聊了，开始跳踢踏舞。”

梅骏语挑了挑眉：“哦？你怎么对她这么熟悉？你专门去了解过她吗？”

余飞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算是吧。她的一个中学同学的父亲，是个作家。我在英国时，就住他隔壁，他和我提起过梁皖妮。所以，我才知道这次访华演出。”

“原来如此。”

梅骏语继续聚精会神地观看了一会，等到谢幕时，他拿出一支钢笔，在节目表上把梁皖妮的名字圈了出来，道：“等演出结束了，去会会她。”

余飞文有些不可思议：“我提起她，只不过是想吸引你来看看罢了。她可是马上要签约老维克的，看得上咱们这小剧团吗？”

梅骏语自信地说：“为了提高剧团的水准，我们只要最好的。你看旁边那个演艾米利亚的，叫……简·斯蒂芬斯，相比之下她就有点夸张有点急躁了。其他人，就怕自己没什么能耐，还嫌我们庙小。”

“只要最好的？那你怎么把我也招进去了呢？”坐在一旁的戴珮溪嘟着嘴问。

梅骏语宠溺地搂着她：“你说什么呢？你已经是最好的之一了。”

戴珮溪甩开了他的胳膊：“不过，这个梁皖妮，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她既是科班出身，她的表演里又有一点科班教不出来的、纯天然的东西。”

“所以，就她了。”梅骏语收起钢笔，“走，趁现在人少，我和珮溪去后台。飞文，你先定一家饭店，晚上请她吃个饭。”

“Red lorry,yellow lorry…”后台的化妆间，梁皖妮一边卸着妆，一边练着绕口令，剧本摊开在腿上。女主角有专门的化妆间，她不用和别人挤在一起，既不会被人影响，也不会影响别人。

“Wonnie!”有一个人敲了敲门，倚在门边，是Jane Stephens，梁皖妮在牛津大学的闺蜜。

她操着一口不流利的中文：“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