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玄机不虞（4）

玄机不虞（4）

淮清风手持一柱香，跪在地上，对着山顶的那棵古树叩首，又端起一坛酒，将一半洒在地上，另一半一饮而尽。

其余六人在一旁看着，待他完成所有仪式后，向前叫好。

随着温言的加入，此后就江湖中便是七侠了。

“卧龙凤雏 温言，欢迎你的加入，日后我们七人一道，同甘共苦，扬名立万！”厉思思作为七侠之首，必然是要客套两句的。

“日后，就要靠大家多多照拂了。”

此后一段时间里，他们七人时常白日里一同练习，或者在夜晚围着篝火坐下互诉衷肠，玩闹嬉戏颇有有少年的意气风发。无论其他人现在各自怀着怎样的心思，反正厉思思觉得这段时间是她来到中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她忽然不那么想赶快报仇，赶快回到前凉了，她想日子过的再慢一些，让他们七个人多聚一段时间，虽然没有任何征兆，但她总觉得这种快乐肯定不会长久，因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

“思思，你睡了吗？”陈矜青轻轻叩着厉思思的房门，她这段时间温柔文静了许多，大概是因为喜欢上温言的缘故。

“没有，什么事？”

“今晚昙花开了，思思可以陪我去看一下吗？”

“开花了！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她一直听陈矜青讲，昙花是如何好看，又如何幽香的，但她始终没见过昙花，因此十分期待。

“矜青姐，昙花呢？”

“思思，我想让你答应一件事情，你不要怪我好吗？”

“你说。”

“你能不能离温言远一点？你知道，我是喜欢他的，为什么当着我的面还跟他玩的那样开心？”陈矜青温言细语的讲着，但厉思思能明显感受到那种积压已久的怨气。

“我不知道，矜青姐，我们不都是好朋友吗？”

“今天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和温言才认识一个多月，你和我相识了一年，温言救过你一次，我救过你两次，为什么温言要比我重要？”厉思思神情有些恍惚。

“那不一样！”

“所以，在你心里我还不配和温言比是吧！”

“厉思思你怎么总是有自己的歪理？”

“我答应你，离温言远一点。”

厉思思在回去的路上，的确看到了一池盛放的花朵，瓣若白雪，气胜幽兰，皎如明月，曳似娇娥，结合陈矜青曾经跟她描述过的，这应该就是昙花了，可她觉得陈矜青在骗她，天上有层层黑云，不见星河璀璨，连那花都暗淡了不少，林中蝉鸣蛙响，很是聒噪，于是连那清幽淡雅的气息都折煞了许多，至于香气，徒有那香味，又有何用？总之她见了那昙花，心中的烦躁丝毫未减。

今天的白日里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的。

厉思思独自在后山的瀑布旁练剑，此时，淮清风正躲在树后瞧她。

她用剑挑起的几点冰花向他飞去，杀死脑海里边浮现了他俩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她和温言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你又来探路？”厉思思打趣道。

“是了，还有事想请教思思一下。”淮清风接着她的话讲道。

“把你的剑拿出来，打赢我，我再告诉你。”厉思思这次仿佛是有十足的自信战胜淮清风的。

淮清风拔剑迎战。“若是我赢了，思思还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可以！”

这次三两回合之后，双方竟都不占上风，厉思思又一次提醒自己“莫要着急。”但这样僵持不下，她倒是真有些恼了，和谁料她一着急一个步子没有踩稳，落入了水中。

“思思！”淮清风的语气里透着担忧，竟然也奋不顾身潜入了水中。可是厉思思会游泳，而淮清风不会，虽说是淮清风救厉思思，可最终是她把他拉上岸的。

“少侠，你说这算是谁输了呢？”厉思思拧着衣服上的水，笑着问道。

“是我输了。”面具下面穿出一串笑声，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少侠，可还有问题要请教呀？”

淮清风看着厉思思的眼睛，竟有想要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沉默良久，淮清风缓缓起身，背对着厉思思，讲道：“在下想要请教的问题是——思思可知，在下一直爱慕着思思姑娘……所以，不知姑娘可否在心里，给在下留一隅方寸之地……”淮清风转过身去，他左手支着面具，想要摘下来，让厉思思知道他就是阿清，当初那个没用的阿清现在已经足够强大了，并且日后会更加强大的。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言行举止里面几分是真情，几分是假意……

“不要！”厉思思听到这话有些慌乱，她首先想到的是陈矜青，然后又想起了阿清，想到了自己对姑姑说过的择婿标准，想到了在前凉无忧无虑的日子，想到了自己的家仇国恨……淮清风的这番示爱，反倒点拨了她一句好景不长。

“温言，我心里已经装了一个小书生，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淮清风的手又放了下来，他终究没能让厉思思知道他是阿清，但如今看来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了，过去了这么久，他都不能重新变成阿清了，又怎能指望厉思思还是那个厉思思？

淮清风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走了，冷眼看了一下在一旁偷看的陈矜青。他知道陈矜青已经有很多次跟踪他了，她对他怀着这样的心思，他也是清楚的，只是他没想到厉思思心里已经有一个小书生了。

当厉思思坐在池塘旁边看昙花的时候，淮清风是看得见她的，因为他正好也感觉烦闷，出来透气。若还如同昨日一样，他一定会上前打招呼，和她开几句玩笑，或者任由她拉去练剑比武，可如今他却没了这兴趣，虽然并不都如他所料的一样，但是他的目的明明达到了呀，为什么会有种失败的感觉。

淮清风试着开导自己，他知道陈矜青对他愈发的有喜爱之情，而见他与厉思思无论训练或作战都配合的相当默契，谈天说地，嬉戏玩闹，关系是顶好的，自然羡慕眼红，而厉思思粗心大意，并不知情，陈矜青碍于好友颜面，也不便直说，所以一直积压在心头，他当着陈矜青的面向厉思思示爱，这便可能触发积压已久的矛盾，让她们反目，且他当着陈矜青的面多对厉思思好一分，这矛盾就加重一重，他之所以了解这些女孩子心思，多半因为他母亲和他小娘的遭遇便是这样，淮清风母亲和他的小娘在闺中亲如姐妹，双双嫁给他父亲之后，因为嫉妒争宠，明争暗斗，最后落得个双双殒命的下场。因此他觉得这天下的女子大多是如此的了。但是，本是逢场作戏，他这个芳心纵火犯似乎入戏了。

淮清风可能也喜欢厉思思了，也不知是从他还是阿清时开始的，或者从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中生发的，又或者是他今日对厉思思说那话时才萌生的情愫。

但这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