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云深几道（2）

第二章 云深几道（2）

“回吧。”

“嗯。”阿清知道这些事并不是他一个外人可以知晓的，而且他的身份对于厉思思来说又何尝不是疑云重重，既是萍水相逢，又何必知根知底呢？

阿清在安宁客栈住的这两天，见识到了不少从未耳闻的草木石兽，是长了大见识的，他很喜欢草原的氛围，直爽澄澈，一望无际又一览无余，比那些曲折蜿蜒的繁华街巷要格局宏大得多。

但是厉思思是很羡慕阿清在中原居住，有数不尽的繁华，有很多新奇好看的物件，她昨日牵着的红绸正是她姑姑从中原带回来给她的，说是要留给她做嫁衣的。但她自很小的时候离开中原便再也没回去过，对中原的记忆早就不剩支离了。

她想去中原。

“阿清，中原的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好啊？”

“中原之人形形色色，自然是有比小生强上许多的，但也有败坏之人，并非如姑娘所认为的清一色。”

“这我自然知道，但中原应当有比我师父厉害的高手吧？”

“高手云集，应当是有可以与前辈切磋的。”

阿清不知道，高手云集这四字，让厉思思对中原已是心驰神往了。

“姑姑……”当夜里客栈中的客人都安定下来后，厉思思悄悄推开姑姑的房门，探出头看着她姑姑。

“又在打什么算盘啊？”

“我想和阿清去中原……”厉思思说完后立马闭上眼睛，等着挨骂。

“不行，这应该是我第五百次对你说不行了！”

“姑姑，我想去，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吧，您时时想着要保护我的安全，连出门都要让十几个精兵悄悄跟在我身后，您以为我不知道吗？但思思已经十五岁了，思思也很厉害，草原上的高手，思思都是可以一战的，您现在不让我走，等有一天您老了，管不动我了……思思，迟早……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的！”厉思思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把憋了一肚子的话全吐出来了。

厉安宁已是气的满脸通红，她从榻上跳下来，拿起她的长鞭，狠狠地向厉思思抽去，厉思思的姑父赶紧冲上前挡下，“我说不许去，听到了没有！”厉安宁拿着长鞭四处抽打着，卧房中的器件碎了一地，惊得有不少住客下楼探看情况。厉思思从未见过姑姑如此狂躁，她觉得姑姑如此是很不可理喻的。

姑侄二人便一整日不曾讲话，厉思思只是练功，而厉安宁却抱着难红绸出神。

已是第三天了。

“安宁姐，前凉恐怕不适合小姐继续待下去了。”厉安宁的亲信阿娟报道。

“出事了？”厉安宁这才回过神来。

“店里的探子刚刚来报，恐怕厉大人教小姐功法的事引起了一些人的怀疑，他们顺着这个线索查探到了一些事情，现在拥护淮逐风的一些人，恐怕是要绝后患的。”

“哼”厉安宁冷笑，“思思真的说对了，总有一天我会管不住她的，我先替她绝了这些后患吧，以后……”那笑又转成了几分凄凉。

厉安宁来到草场上，厉思思还在那里练功，她周围的草已是被冻成一片了。厉安宁扬起长鞭，飞身上前，紫电青光四起，恍得厉思思炫目，她连连却步，与长鞭拉开距离后，竟腾空一跃，转到了她姑姑的侧边，厉安宁赶紧向将鞭向身侧甩去，而趁着那鞭尚未发力，厉思思竟直接用手拽住了鞭，又迅速绕着厉安宁转了几圈，那鞭就死死地在厉安宁身上冻住了。

“姑姑，承让了！”厉思思双手作揖，嘴上如此说着，却按耐不住，露了出一丝得意的笑。

“小丫头，姑姑可不是浪得虚名！”

长鞭发出吱吱的响声，冰自己碎了，进而向厉思思发出更猛烈的攻击，厉思思躲闪着，企图用冰再一次控制住长鞭，可每每自己的冰法刚刚启动，便被那鞭上强势的力量劈的支离破碎，厉思思已是气喘吁吁，而对方攻势仍然不减，为了不被攻击到，厉思思驱动全部力量建起了一面冰墙，墙很高，又很光滑，厉安宁的长鞭根本无法在冰墙上着力，每次气势汹汹得甩上去，都无力得滑落下来，厉安宁又气又喜，有些哭笑不得。

“姑姑，我累死了，等我喘口气再和您打啊！”

墙那边传来厉安宁的笑声，“很好，很好，思思的机灵比姑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厉思思便松懈了防御，厉安宁双手一挥，一把冰锥向冰墙插去，又一道电光劈过，那冰墙便土崩瓦解了，厉安宁从冰上踏过，走向厉思思，问道：“现在看清自己几斤几两了，你还想去中原吗？”

厉思思怔了下，随即又赶紧回答道：“我想！”

“确定吗？”

“姑姑，虽然我现在没有您强，但这不代表我不能保护好自己，打不过，我可以竖起一面冰墙，然后赶紧逃跑嘛！”

“要是你面对的敌人比姑姑要强的多呢？你根本就没有机会逃跑……”厉安宁眼睛红了，尽是泪花。

“那我就变强！来保护姑姑！”厉思思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坚定地回答道。

“好，姑姑同意你去中原……”厉安宁背身过去，快步走掉，泪水纵横。

“谢谢姑姑！”厉思思惊喜不已，连续几天练功加上刚刚战斗的疲惫烟消云散，她甚至觉得可以将师父从天上叫下来，与他再来一战。

厉思思和阿清去中原的前一晚，客栈里除了阿清没有再接待任何客人，厉安宁安排了丰盛的晚宴，客栈上下的帮手一起为他们的大小姐践行，宴席上无人笑着，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向厉思思交代去中原后要注意的事，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是没有去过中原的，这样的氛围颇有一些生离死别的悲哀。厉思思有点不适应，只是笑着应承，反复讲着：“大家别这样啊，我只是去中原看看，三个月后就回来了。”

但是这样讲好像并不能缓和什么。

人都散去后，厉安宁将厉思思单独叫到她的卧房，从箱奁中取出一件衣服——是用那段红绸制成的嫁衣！

“丫头，这个交给你。”

“姑姑，我还没招到夫婿呢！”厉思思脸有些红了。

“思思生的这样好看，心思又很灵巧纯良，想要什么样的好夫婿没有。”厉安宁笑得很凄惨。

“嘻嘻，我就想找和姑父那样的。邻家的阿妈打不过阿爹，而姑姑打的过姑父，我也要找我能打的过的，那样就不会被欺负。”

“好好好，思思喜欢的，姑姑也一定喜欢。这嫁衣思思现在收好，等思思嫁人时用的上。”

厉安宁又说：“记得，一定要变强，有人要误会你，伤害你，逃跑是没用的，你只有不断变强，成为你自己，他们才不敢害你。”

“嗯，我知道的，姑姑要保重。”

“还有，要是在中原遇到阿桓，帮姑姑多关照一下他，记得对他说声，阿爹阿娘都很想念他……！”厉安宁哭了。

厉思思有些不舍，可自己明明只是离开三个月呀，之前阿桓去中原念书，要离开家整整两年，他是姑姑的亲骨肉啊，姑姑那时都没有掉眼泪……

一整晚厉思思都没能睡着。

第二天，厉思思和阿清一起告别了众人，动身去中原了。

厉安宁定定望着草原的尽头，“安宁姐，别太自责了，厉大人的大恩，我们今生虽无以为报，但做到如此地步，也是可以问心无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