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玉 （二）

某天，夜。

　　门外灯火通明，房中寂静无声。

九皇子刚睡不久，鱼缸里的鱼忽然化作一阵轻雾，随后，便幻化成了一个翩翩美少年。

　　窗边月光倾洒，少年走到床边，静静地望着九皇子，眼里懵懵懂懂，仿佛在努力辨认什么，低低唤了一声，“千华。”

　　千华，是九皇子的名。

少年之所以知道这个名字，是千华亲自告诉他的。

　　就在千华给他造鱼缸的那天。

　　千华把他放到鱼缸里，趴在鱼缸边上对他说，“神玉，我叫千华，以后你若是会说话，要喊我千华，嗯，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喊我主人，你们族里的某条鱼险些害死我，我现在只是小小的欺负一下你不算过分吧？”

千华说了这么一大段话，神玉只牢记了两处。

　　千华，主人。

　　“奇怪，为什么遇到你之前，我一点记忆也没有？”

　　神玉完全不记得千雪山上与雷劫抗争之事。

　 九皇子翻了个身，似乎有醒来的迹象，神玉下意识反应，给九皇子施了个沉睡咒，让向来早起的九皇子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九皇子暗自嘀咕道，“我怎么睡得这么沉？”

　　他询问侍者，昨晚他房里有没有什么动静或者什么人来过。

　　侍者摇头，用古怪的目光看他。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府里就流传起九皇子半夜找乐子的故事来，还传的有声有色。

　 千华听了这流言，怒了，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开了大会，此后府中安静了好些天。

　　神玉因自身缘故，只能晚上化作人形，白天依旧当回那条默默无声的鱼。

　　千华对晚上房里多个人的事儿一无所知，就这般过了一天又一天。

　　神玉发现在千华身边修炼事半功倍，便没有另找地盘。

　 某天夜里，妖皇那边出了点事，半夜传唤各位皇子前去探看，侍者看到神玉房中有一少年，以为是刺客，立即动手，结果人没擒住，一个个昏在千华房中。

　　神玉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又看向沉睡中的千华，回了鱼缸。

　　千华醒来后知道他父亲传唤他，没来得及问躺在自己屋里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急匆匆的往王宫赶去。

　　千华因为误了时辰，被妖皇训了一顿。

　　妖皇训完，又叮嘱千华最近小心些，还让他千万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跑出妖界地盘。

　　回来后千华就问那些昏在他房里的人当时是个什么情况，这么大动静他竟然听不到，很可能是那个人对他对他用了什么手段。

　　听众人七嘴八舌的讲了一通，千华总算有了点头绪，心中也起了疑。

　　第一，那个人要是真有歹意，他和他的侍者早没了命。

　　第二，那个人来无影去踪，这很不合常理，就算他能避开他这府邸的阵法，也逃不过妖族天阵的探查，除非，他一直是府里的人，有信息存留。

　　第三，他的鱼缸有点不对劲儿。

　　他记得，他睡觉之前明明是在中间的，怎么现在偏左了一点儿？

　 侍者们没动过，难道是那白衣少年动的？

　　他干嘛要动我的鱼缸？

　　难道他想偷我的鱼？

　　不对不对，他真想偷鱼，我鱼早没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儿……

　　这天，千华盯着鱼缸瞧了老半天，侍者都以为他想吃烤鱼了。

　　这天晚上，千华装睡好几回，他的鱼缸依旧半点动静没有。

　　神玉在鱼缸里游来游去，心里嘀咕，主人身边的人都不喜欢我变成人，主人好像也比较喜欢我的本体，看来我还是乖乖当一条鱼吧。

　 夜尽天明，千华顶着两黑眼圈，倒头大睡。

　 睡够了，他就趴在鱼缸前看鱼，然后自顾自的说话。

　　“我之前遇到一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大鱼，它会说话。神玉，你快快长大和我说说话呀，你也和我们妖族一样需要修炼吧？”

　　“你修炼需要什么呢？”

　　千华把手放到水中，去抓神玉的尾巴玩儿。

　　神玉游来窜去，死活不让他碰。

　　“别躲，乖。”

　　神玉不动了。

　　千华惊喜，“你能听懂我的话？”

　　“来，转两个圈儿。”

　　神玉心想，主人你耍我玩儿呢，鱼就没有鱼权的吗？

　　别动不动就把手伸到我的地盘来好不好。

　　我要是一只普通的鱼，早被你玩儿没了。

　　神玉游到水底，依旧不动如山。

　　“原来只是个意外，我还以为你开灵智了呢。”

　　千华垂头丧气的离开，用过膳后，又去妖族最有名的古音乐坊听曲儿。

　 古音乐坊今天出了一个新人，名清月。

　　清月弹得一手好琵琶，人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妙人。

　　千华喜欢她的曲，也欣赏她的人。

　 更在意的，是清月的来历。

　　清月是千雪山上的狐，她认得千华之前遇到的大鱼。

　　清月说，那大鱼名风绝，修炼千年，只为化身成龙，翱翔九天。

　　风绝有一忠仆，名为阿灵。

　　清月还说，她喜欢阿灵，阿灵却对她无意，一心只想追随风绝，成为人仙神的三界主宰。

　　千华没敢说他有一条疑似风绝同族的小鱼儿，怕被风绝知道会打死他。

　　不过，出于对神玉这个种族的好奇，千华很乐意听清月讲千雪山上和风绝，阿灵他们之间的事儿。

　　清月口中的风绝，仿佛除了修炼其他一切都与他无关，除了在意阿灵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亲友。

　　千华问清月风绝属于什么种族，清月说她也不清楚，风绝比她老好几百岁呢，就算是千华的爷爷在世也未必知道。

　　其实千华最好奇的是，神玉他们头顶上为什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月牙印记。

　　这段时间以来，神玉长了些许个头，它头顶的印记千华显得更加清晰了。

　　那根本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行成的烙印。

　　千华微叹。可惜神玉不会说话，不然，他就可以问神玉那烙印是什么时候有的了。

　　神玉发现千华最近看他的次数越来越少。

这晚千华又不在，它终于忍不住，化作人形，寻着千华的气息来到古音乐坊。

　　神玉的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有人偷偷议论，猜着他的来历。

　　神玉直接上了二楼，不顾侍者拦路，直接推开清月阁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