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风云（133）

书房没有了半个小时前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但取而代之的是诡异得凝重的气压，净渊和谢允对面的坐在办公桌两端，谢允的手中雪亮的短猎刀仍然翻舞着耀目的刀花，不时的割裂空气的声音格外刺耳。

净渊双手的食指合拢在唇上，笑得十分深味：“怎么样，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金钱收藏家。”

谢允不示弱的晃了晃刀口：“空口白字，只凭几句话就想让我改变立场，你太低估我了吧，大人。”

“难道阁下认为，我刚刚做出的分析不对吗？”

谢允冷笑：“就是太准确了，让人怀疑你是不是早有准备。”

“呵，阁下太小看我了，作为一名在权力中心立足的朝堂要员，随时掌握最新的消息，做出最正确的分析，这才是保全之道。”

谢允怀疑的打量了他几眼，看起来还是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

净渊叹了口气：“你还要什么证明？比如说，虽然我一直在这里没有出去过，但我完全可以说出外面此刻正在发生的事，三公之争这些日子愈演愈烈，夏典是一个全面开战的最好契机，外面双方的势力拼得天昏地暗，督察官大人乘机雇佣你来拿到对手的势力分布然后一网打尽。但他所有的安排虽然详尽，却都是以己方的胜利为前提的，他漏算了对手的真正实力……”

“够了。”谢允一扬手，“你不用再分析一遍，我知道。”

净渊微笑：“对啊，既然阁下也都明白，与其站在没有胜算的一方被拖累，为什么不选择有利的阵营和合作伙伴呢！”

谢允低头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承认你的分析很有吸引力……”

“难道阁下是对我开出的条件有什么不满？”净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问话的同时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在刚刚过去的一个小时里，虽然自己一直表现得镇定自若胸有成竹，但天知道面前这位不速之客会不会完全不分青红皂白的结果了自己再说，毕竟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时候实在太多，更何况是在这种非常时期。

手心里有攥出来的满手冷汗，偷偷在身下擦了擦，净渊脸上还是不动如磐的镇定，“阁下如果有什么想法就请说吧。”

谢允慢悠悠的扳着手指头：“当时督察官大人答应我的酬劳是一万两银子，虽然我已经有三千银子的定金到了手，但如果答应了你的话，其余的七千两就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到了，而大人你只应承我‘必有重酬’，这个‘重’是多少嘛，一时很难说得清，所以……”

怎么一提到钱就这么精明！净渊微微向前一探身：“那阁下的意思是……”

谢允哼了声：“很简单，我只要一样东西——”白花花的刀光忽然就从两米外的距离移到了眼前，几乎是正抵在胸前，凉飕飕的寒意立刻透过衣服传到全身，净渊身不由己的一凛，几乎以为谢允忽然翻脸要痛下杀手了，本能的闭了眼。

但等了好一阵，没有接下来的疼痛，反倒是谢允不耐烦的声音：“就是这个，你看到没有？”

“？”净渊缓缓睁眼，才发现面前的桌面上铺开了一张纸。谢允的右手捏着一只笔在自己手边晃着，那柄利刃被他临时的夹在双指之间，乍一看，还在胸口的部位摇来摆去。

吐了一口大气，净渊接过纸：“这就是阁下的要求么？看来有备而来的是阁下才对……”接下来的话随着他浏览完纸上的内容被硬生生卡在了喉间，好半天才憋出一声苦笑，“阁下，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谢允动了动腕子，手中的笔和指间的刀一起晃动：“大人说呢？砸了我的买卖还要我再另跑一趟，不是这个，恐怕也当不起报酬吧！怎么样大人，考虑好了没有？”

“这恐怕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吏部人事司次席长官，还没这么大的本事……”

“你的能力我清楚，”谢允笑得极狡诈，“大人，现在时间可不早了，您是不是……”

笔递到眼前，那柄刀也不经意的又靠近了几分。

净渊瞪看了眼前的男人片刻，终于认命的叹了口气，接过笔，落下时，意外的又打了个滑，才发现刚刚擦干的手心不知什么时候又布上了细细一层汗珠。

看着净渊签好了字，谢允满意的接过来收好，然后“唰”的一声，前一刻还在净渊胸口画着圈的猎刀已经无影无踪，换成了谢允伸过来的手掌：“伙计，从今以后合作愉快。”

净渊重叹了口气，然后抬头换上明朗笑容：“合作愉快。”

双掌一击，谢允吹了声口哨：“不用不甘心，互相都被摆了一道，扯平了。好了，我走了，东西给我，回头见。”

净渊从桌子的材料堆底部抽出一个薄薄的小册子扔到他手里：“小心拿着！”然后又低声嘀咕一句，“怎么忽然就会变得那么精明！”

谢允接过册子，已经走到了门口，回过身来很好心的给了个解释：“只要是涉及到钱财的事，谁也糊弄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