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剑长空（44）

他几乎是本能地使出最大力气拽动驾驭杆，“刷”地向左下方冲去。就在转出的同时，前后射出的炮弹紧贴着他的机身一闪而过，却阴差阳错地飞向自己的飞机，两架敌机在他身后意外地互相攻击，双双坠落。斩荒握紧拳头，恨恨出了口气，回头间一架银灰色战机从前方猛飞杀进，一束青光划破硝烟弥漫的长空，直扑而来。

好险！斩荒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第一时间内躲开了凶狠的子弹，与此同时，攻击的敌机与他对头而过，刮起嚣张的飓风。

斩荒眼睛“腾”地瞪得圆亮，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意正从心头激起，再回首，银灰色已飞出一百米开外，隐隐约约见到黑色长发嚣扬的不可一世的盛气。

“东方青苍！”斩荒猛地想起报纸上的照片，一拳砸下，咬牙拉杆急转弯追上飙走的敌机。

拔上六千米高空，原先追击他的数架敌机不但不再围攻，反而掉头就走，飞赴另一边的空中战场。斩荒正要追上去，嚣张的风尘再次从前面冲来，带着轻蔑与挑衅的怪笑，与他迎头而过。

即使是敌人，同级别飞行员之间，也会有种微妙的心灵感应，就如同心头的热浪在压迫和挑动。斩荒意识到东方青苍是故意遣走手下的战机，而执意与他进行一对一的对决，无所顾忌地把飞机调头后，即刻进入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拉锯战。

两架飞机在彼此转换攻防，几个来回后在高空疯狂兜起圈来，开足了马力，都想进入对方后面占据有利的攻击位置，一时间谁也占不了上风。自左向右兜了十几圈，又自右向左转了十几圈，依然没有找出对方的破绽。飞机高度不停地下降，从六千米一直降到两千米，底下的山川湖泊阡陌交通一览无余。斩荒正在思量从飞机性能上突破，对方却快他一步突然爬升，脱离圈子飞到斩荒的后上方，并率先向他开火。

一阵轻微的振动，飞机略略摇摆了几秒，斩荒眉头皱成了一团，眼睛几乎要变成菱形，却始终盯着前方。沉着地定了定神，斩荒驾驶着受伤的飞机，开始了大速度的不规则飞行，忽高忽低，忽左忽右，以摆脱紧随其后的攻击。

正此时，飙来一股大风，吹走了厚厚的云层，久违的太阳重新露面，射下万道金光。被追击的斩荒以惊人的速度最先反应过来，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坚定地拉起机头，朝着太阳方向飞去。

被强烈日光刺得睁不开眼，东方青苍一时失去了目标，在空中盘旋搜索，却被斩荒以日光作掩蔽一个回马枪直冲下来，狠狠咬住，一直追到一千米下的低空。

虽然是处于不利的位置，但东方青苍随机应变，转换了战术，像泥鳅似的下滑左转。斩荒正要推机头下滑追去，转念一想觉得不妥，短暂的思考后，他的嘴边竟挂起狡黠的微笑，不但没追下去，反而轻拉机头，将高度又上升了一百米。

实际上，斩荒的座驾距地面只有九百米左右，而东方青苍的飞机距离地面则不到区区八百米，不可能做剧烈的机动，何况下面是三百余米高的山头。他正企图以下滑左转的动作引诱斩荒跟下来，然后利用优越的机动性能，急速转弯甩开追击。只可惜，斩荒此时却是一副游刃有余胸有成竹的老太公的架式，悠哉游哉，不管他在下面怎么挑衅，自己在上面牢牢占据高空优势。

迟迟甩不掉对手，东方青苍铁青个脸，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火爆脾气冲上来又强压下去，拉起杆向右上方蹿出，正正被斩荒眼明手快截住，只听见一连串的炮火声，弹孔遍布机翼，天旋地转随飞机一道撞向山头，结束了。

出了口恶气，斩荒兴奋地大叫一声，朝正在燃烧的飞机残骸竖起根不屑的中指，向烟起云涌的天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