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剑长空（28）

不到十米的大桌子聚集了一堆人，吵吵嚷嚷，一人戴上长长的假发爬上桌子，手舞兰花指给场下抛了几个媚眼，惹得全场哄然大笑。

桌上的青年清清嗓子，作娇羞的女儿态，阴阳怪气：“尊敬的国王陛下，我为这次的事件深表遗憾，对死难者及其家属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大虞警方已经拘捕了肇事村民，现交由贵国处治。衷心希望此次的意外事件，不会影响我们的友好邦邻关系。”

一席言毕，青年立即摘去假发，向旁边挪了一小步，腾出副粗嗓音：“我也希望西陵大虞两国能长期合作下去。但是这次的‘三一七’事件，在西陵上下引起了极大的愤慨，人民纷纷要求讨伐大虞。恐怕不做出补偿不足以平民愤啊……”

青年又戴上假发，弓背哈腰：“大虞愿意将每年三百万贡币，以及富饶多产的禺山省双手奉上，并继续与贵国维持君臣关系，只求您让我在大虞国王位置上坐下去……”

场下一片叫好，口哨声，哂笑声，嘲讽声，时不时夹杂着“去他妈的大虞国王”，对哈腰到九十度的青年惟妙惟肖的表演，报以热烈的掌声。欢腾中，嚣张的墨色从后面风风火火气势汹汹飙过来，二话不说抓住桌子腿往外拆，演戏的青年从散架的桌子上笔直掉下去，跌了个四脚朝天。

“很好笑么？！！！”斩荒冲哗然的人群一声怒吼，全场肃静。

表演的青年憋红了脸，眼里闪着泪花：“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父亲就是看着南川省被这样送出去的！”

对于每一个大虞人来说，曾经灰暗的屈辱史，始终是心头一道沉重的枷锁，不战而败对壮志凌云的军人，更是个致命的打击。所有的爱国热情和战斗激情，都磨灭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游手好闲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领土，自己的亲人，在统治者的屈膝投降下挥手永别，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多少爱国将领空有一身武艺和抱负，悲愤的双目至死不瞑，与他们的强国理想一起，长眠于黄泉地底。自强才能受尊重，这是三岁小孩都会说的道理，唯独历代高高在上的大虞国王和贵族不明白，久而久之，卑躬屈膝的嘴脸，倒成为民间戏剧的一大卖点，讽刺艺术也渐渐发展繁荣起来。

但，其实谁愿把自己国家元首描绘成这一副哈叭狗的模样，尤其是在与外国进行交涉时？只是，有时事情走到了一个极端，无所谓悲戚和愤怒，人们长久的抑郁和失望，会以一种极端的、令人捧腹的滑稽形式表现出来，因此，就有了第一军区饭厅里的那一幕。

“你又输了。”墨冰将手中的牌一扔，撕下昨天印有《以和为贵》社论的报纸，忍住笑继续往魏无羡脸上贴纸条。

魏无羡吹起一张张小纸条，捡起墨冰刚才一牌定乾坤的大王，摇摇头，“什么时候，我们的王也有这样的威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