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剑长空（4）

夜幕降临，军友俱乐部里诱惑的灯光五颜六色，照在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拖沓的爵士乐有气无力地一起一伏，听上去，颇有大头苍蝇四处乱撞的味道，而对于在训练场上累了一整天的军人来说，喇叭下单调的音色，更像是萎靡不振的催眠曲，直让人摇头晃脑昏昏欲睡。

军友俱乐部是第一军区唯一一块供军人娱乐的场所，里面有游泳馆，射击馆，拳击台，健身房，篮球场……当然少不了最最重要的，打架斗殴酗酒闹事的主阵地，最诱惑人的，也是军队纠察军警最常光顾的地方——酒吧。心高气傲的军人，常因为芝麻绿豆小事闹得天翻地覆，谁也不让谁，杯盘桌椅的被波及，更让酒吧老板叫苦不迭，倒是叫酒具台凳的供应商开心得不亦乐乎，多少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逆反心态。

不过，到头来不管在酒吧里的肇事者打架时有多嚣张，一听到纠警队的哨声，不是夹着尾巴落荒而逃，就是被抓去关一个星期禁闭“深刻反省”，用第二中队魏无羡一句半带戏谑的话来说，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尽管如此，闹剧还是在酒吧里不厌其烦地上演着。

“那几口人还磨磨蹭蹭什么？”净渊不耐烦地向后一倒，枕着舒服的沙发座椅，两只大脚架在光洁的大理石桌面上。

谢允习惯性地一脚踢开桌上的污染源，“不要给桌面抹黑。”

魏无羡从烟袋里抽出一支烟，斜塞进嘴里，点着火后，悠闲地往后一靠，长长的烟雾腾空而起，明蓝的长发柔顺地搭在靠椅上。

还在迷迷糊糊打瞌睡的上官承宇，撩一撩眼皮：“墨冰要来了。”

与净渊一把脚搭在桌面，就有一只脚天经地义地把所谓污染源踹下去一样，只要魏无羡一抽烟，墨冰准会在第一时间出现，一脸冷色从他嘴里拔出烟，拧熄在烟灰缸里。这原本颇值得玩味的巧合，在第二中队一伙人眼里，早已是顺理成章，上官承宇曾高度概括这一独特的风景线是，“有我们第二中队特色的，雷打不动的定律”。至于其中缘由，一干人等开始也有过小小的猜测，可能是墨冰对烟味特别敏感，也有可能两人有心灵感应什么的，反正得出的结论，是用平常说不通的逻辑来解释，这两个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就没错了。

果然，烟灰还没烧出一截，一只清修长的手，无声无息从后面伸过来抽出烟支，把长长的烟蒂拧熄在烟灰缸里，半句话不吭在魏无羡身边径直坐下。

魏无羡若无其事地从旁边拿过一只玻璃杯，往里面倒水，“出来时，看见昊辰他们没有？”

墨冰捋了捋身后略有些凌乱的长发，端起水杯，“他们说晚些过来。”

“搞错了没有”，净渊大拍脑门，“还等他们开酒呐。”

“今天听我哥说，从第三军区又调了一个人到我们中队，不过我没问清楚是谁”，上官承宇蒙起一只眼弹玻璃杯。

谢允看向净渊，不怀好意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语气中多少有些幸灾乐祸，“恭喜大侠，自由自在的单身日子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