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的女官慕晴,曾经在私下向帝子殿下问起此事,被提问的东华却只叹息说道: “我一直以为,皇权就是世上最难得最珍贵的事物。但在失去了某样东西之后才发现,我一直在苦苦追求的,根本都不值一文,而为了这不值一文的东西,真正值得我珍惜的,却都被我丢弃了……”
东华如此回答,令慕晴无言以对,此后也没有人再向帝君提过这个问题。
没人说归没人说,但帝位继承问题推来推去,拖了两个多月仍然没能决定下来,无计可施的大臣们只好维持原样,仍由东华帝君与碧瑶公主共同摄政。待拟定天帝位继承者后,再行登基之礼。
其间东华帝君也多次表示,想要辞去摄政职位,打算出门游历一段时间,但却因碧瑶公主及助大臣的反对,不能成行,这一拖,就拖到了第二年的初夏。
慕晴把最后一摞捆好的书放入木箱,一手取过箱盖,一边转头向东华问道: “殿下,还有什么要忙的?”
手中正扯开布幔要往床上盖的东华闻言转过身来看了看,点点头: “差不多了,休息一下吧。”
“嗯。”盖好箱盖,慕晴起身打量东华的房间,所有的书和原本摆在外的物品都收起来了,已是空荡荡的书柜与其它的桌椅家具一样,用宽大的布幔盖着。东华殿下的寝殿中装饰本来就少。这一收拾,殿内又显得宽畅不少。
“殿下,”东西都收起来了,慕晴想坐也没地方坐,只好站着,“虽然这次是下定决心要走,但真的要明天出发这么急吗?”
“嗯,我也不是临时起意,只是一直想走,可到今天才能实现,”东华正恋恋不舍地抚着屋内唯一的装饰品:一扇绘着翠竹的丝制屏风,屏风上“风间竹”三个字还是他亲手书写的,“这屏风也得找个东西盖起来。还有,从今天起,别再叫我殿下了,叫东华就好。”
“是,殿……咳!东……华……”殿下叫习惯了,东华两字怎么叫怎么别扭,慕晴苦着脸想,“我们这一走,以后还回来吗?”
“当然还要回来的,不然费这么大劲收拾这些东西做什么?”东华微笑着敲敲盖上布幔的家具。
慕晴叹息。
“那碧瑶公主为什么一听你说要走,就吓得什么似的,天天在念叨您一定不会回来了?”
“她的确是怕我不回来。”提起碧瑶,东华也颇有些无力,一年下来,他与碧瑶之间的感情有所软化,对于这唯一的亲人,碧瑶还是很在意的,“对了,慕晴,你可以代我向碧瑶辞行吗?不告而别总是不太好。”
“我去?好吧!”想到东华如果亲自去辞行,肯定会被公主殿下磨来磨去,最后磨得又改变主意走不了,慕晴不禁想笑。说起来,公主殿下的嘴是越来越利了。
回屋对镜整理了下仪容,慕晴出门去了。留在室内的东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再次扫视了自己的居室一遍,轻叹一声,低语道:“慕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