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徐穗默不作声地安静下来。
就连拒绝都这么隐晦,暗戳戳给了徐穗一个台阶下。
是气氛太暧昧太好,她忘记了何炅就是一个大写的人品好。而她忘我地占据这一点无法立足的依据说出来几乎喷薄欲出的感情。
这个人温柔得不动声色,让人怀疑他做主持人之前应该不是大学老师就是幼儿园老师。
哄小孩子的口吻和动作熟稔地从骨子里流露出来,催的她像个想要吸引老师注意的小屁孩儿一样调皮捣蛋。
匀称修长的手指因为主人的分神无意间忘记收回,指腹贴着袖口外露出的一小截腕子,像一道咒符一样封印住徐穗小朋友。
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心动的?
三年前快本初识,那个夜晚何炅对徐穗说的话——那些安慰,那些信任,成为了她此生唯一的支撑点。
后来又因为《朋友请听好》再次相见,因为节目的原因轮番交涉。
于是顺理成章地加了微信,何炅也算是四舍五入陪着徐穗度过了春夏秋天。她依稀记得男人的眉目温和。
连严肃讲道理都吐字清晰绵长。他行事周全细致,时时让人如沐春风,连退让都不露破绽。
这样美好的人,是多少人的白月光,是多少人的理想型啊。
可徐穗不知道有没有人栽进去过,或者聪明人都知该再等等,甚至一辈子缄口不言这段上不得台面的感情。只将其带入坟墓。
只有徐穗傻乎乎地一意孤行。
差一点断了自己的绝路。
徐穗“……是啊。”
徐穗“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缠着何老师您来看烟花了。是我冲动了。”
她的声音单薄,被淹没在白茫茫的大雪中。
过往的行人嘈杂快速穿梭在人群中。在这个晚上,旁人可能只知这两人在谈论烟花。
但只有他们知道,其实谈论的是自己。
烟花过后的这个黎明,真的太安静了。徐穗想过太多这样的场面,哭红了眼哽咽藏都藏不住或是大闹一场疯了样地大叫。
都没有。
他们甚至从始至终都在旁敲侧击。
徐穗平静地出奇,心头那点撕裂般的疼让她的呼吸几乎紊乱,可面上却是平静无常的。
一语双关真是最漂亮的表达方式。
徐穗执拗地想。
——
翌日何炅将徐穗送上回程的大巴。
没有人来接她,徐穗那个谎言没有圆得住,但她似乎也懒得圆了。何炅什么都没问。
好像漠不关心一样。
徐穗“何老师,谢谢你的照顾。唐突了,但新年快乐。”
何炅“没关系。”
何炅“路上注意安全。”
徐穗趴在车窗上,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此刻站在水泥路边的何炅。
曾经有人称他为不惑少年,赞美他通身气派兼具年少的热诚和锐利。徐穗尊重何炅的脾性,却对于这样大胆披露自己软肋的善良不以为然。
可能也是自己年轻,所以生来凉薄通透,徐穗见过太多人情冷暖,自私地很难保持温柔。
可何炅不一样。
但世人大多自私,倚仗你的温柔,还要欺你慈悲。就算遇见的人都有一副好心肠,肆无忌惮地张开蚌壳总会比全副武装容易受伤。
比旁人敏感、又对世人慈悲,本就会艰难许多。
徐穗没机会问何炅这副温柔脾性为他招致多少麻烦和困扰,归根结底他们还没熟到那种程度。
何炅此刻站在风中的身影那般单薄,嘴角依然带着很得体的浅淡的微笑。徐穗却觉得,那温润有礼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很有距离感的心。
他给她的感觉,就像一片深不可测的海洋中,散发着柔和微光的灯塔。
徐穗“……”
徐穗的鼻尖被冻的通红,重重吸了吸鼻子,狠狠抹了一把脸。
徐穗“何老师……虽然很不礼貌,但我还是想说。反正今天风大,我的话说不定就随着风飘走了。”
徐穗“不要总是想着别人,偶尔想想自己吧。至少不要看起来那么无助,那么难过。”
何炅“……嗯?”
何炅愣了一下,没有听懂。
大巴车发动了,欲要往前移动。
徐穗“我是说……我觉得您有一点孤独。”
徐穗“我很心疼。”
车子缓缓往前移动,徐穗猛地侧过身,将自己包在厚厚的羽绒服里。
毛绒绒的帽子突然压的她喘不过气,眼泪像坏掉的闸门汹涌不停,徐穗又往帽檐里缩了缩。
妆可能又要花了。
看到的时候不会哭,想到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