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樱乃？”小坂田朋香惊呼着用餐巾清理溢出流至圆桌的牛奶。

龙崎樱乃回神发现牛奶已经被她倒得满桌都是，抿唇抢过堀尾聪史手里的餐巾帮忙收拾，暗自警醒出门在外要注意举止。

“放心啦，樱乃，我刚才听乾前辈他们说龙马少爷这次参加比赛夺冠的几率很高。”小坂田朋香一如全国大赛时那般，对越前龙马信心十足。

她哪里是在忧心这个啊！堀尾聪史翻了个白眼，没有卖弄自己从桃城那来听来的八卦。

正赛开始后，报名参与的球员们看似对冠军杯踌躇满志，分署在上、下不同赛区的越前龙马和切原赤也想要一较高下只能等会师总决赛。

其余十四位参赛者，除了德川和也是想要和越前认真打场球，综合实力更加强劲的几位准职业选手们为保持赛事公平都没有报名，在餐厅用过早餐后和同伴有说有笑去往观众席。

大略看眼大屏幕公布的赛程表，入江奏多兴趣盎然和不需要首场出赛的德川和也打赌上半区的胜利者会是谁。

要说第二届网球祭典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可能就是竞技气氛比团队集训后迎战IMG学院时更激烈。

赛事规则中也明确规定严禁暴力，一旦被定性‘恶劣’，处罚上绝对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而这个‘暴力’网球的界定却十分模糊，毕竟现代网球发展的总趋势就是技巧、速度、攻势外加力量。单就网球运动中最有攻击性的发球来说很难用细致条款进行界定，何况赛事中常见的追身球了。

毕竟攻势网球并不等于‘暴力伤人’，广义上是指利用全面多变的打法针对对手弱点迅速结束比赛。

在年轻的新生代球员中，流行以稳固防守为主，伺机反击压迫对方失误。这种打法简单一语概括就是以惊人的跑动接回每一个球，依靠消耗对方的体力和意志力来取胜。

与之相反的，就是讲究效率也更加强势的快攻。

“不提那些活跃在四大赛中的职业选手，幸村君他们参与在青少赛事中发球局平均三分钟拿下，如果你以职业为目标，在比赛中节约体能属于必修课。”观月举例给切原普及经验。

已经无法对网球百分百投入精力的柳莲二点头，对活跃在战术策划这一领域的观月初给予支持。

“比分保证晋级，减少不必要的损耗。”切原赤也似懂非懂的点头，很快注意力被越前龙马双手握拍完成的反拍抽击球吸引走。

扯了下嘴角，观月兴致缺缺的确定来自北海道的那位选手虽然在年龄、身高、体重上占尽优势，可惜比赛经验和技巧上差的不是一丁半点，如何输的体面已经是他在这场比赛上限。

而下一场要迎战冲绳武术的远山金太郎 ，以前观月觉得这个整天乐呵呵的小子能因为赶不上新干线直接跑到东京，单论这份不多见的体力，去参加马拉松不是更好。

“毕竟在全国大赛时和越前打平过，听说他被东京集训营特招，有黑部和斋藤两位教练联手教导，晋级应该不难。”丸井文太笑呵呵的揉乱切原那头卷发。

胡狼桑原干笑两声，反倒是坐在前排的白石藏之介好像没听出来嘲讽，挺胸脸上泛红热情洋溢的为远山金太郎加油。

“人间失格的杀伤力仿佛还在眼前，我以为他自那天开始就放弃网球了。”仁王拍拍丸井的上臂，朝幸村所在的方向一指：“别忘了，越前他昨晚可是预定冠军杯。”

“送给未婚妻？”切原回忆片刻被贴满脸纸条的自己，对越前曾经的实力了解深刻加上亲眼目睹过远山金太郎被摧毁意志的凄惨一幕，对明日开始的四进二反而不担心。

小心越前顺利晋级，你却被淘汰出局！玉川虽然没有泼冷水，对切原这两日的懈怠习惯性担忧。

“喂，想吃自己去拿啊！”丸井因为仁王抢走草莓蛋糕挽起袖子暴走，顺便殃及流着汗想要劝解的桑原。

相当张狂的言论啊。观月眺望一眼跟在卢卡斯身后离开球员通道出入口的越前龙马，左右乱糟糟，干脆闭口不言。

第一天赛程推进顺利，晋级的球员和预期一般无二。

在健身室完成每日基础练习，幸村解下吸汗带，仰头轻轻甩动发丝：“越前他今天的比赛是在上午？”

“是。”手冢关闭跑步机。

“一起去看？”卢卡斯拿毛巾摩挲过汗珠滑落的双臂。

结果三人换掉被汗浸透的衣服各自淋浴结束后去往球场一侧背光的观众席，比赛竟然还没开始，球场上是正当红的歌手在活跃气氛。

幸村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聚集在休息区的裁判团队：“越前他的对手呢？”

“啊，好像是远山君为了救一个滑下楼梯的小孩诱发手腕旧伤，”昔日青春学园网球部的几人聚在一起，大石解释了下延迟的原因：“医生还在为他处理，主办方宣布比赛延时。”

卢卡斯拧眉，神情似笑非笑：“越前同意了？”

“这个，”桃城搔头：“毕竟是做好事才耽搁了时间。”

一位女性观众应和：“为救人不战而败多可惜啊。”

救人是做好事，为什么就不能延时呢？他是为了做好事才受伤迟到。赞扬见义勇为的声音不绝于耳，没有人认为当事人之一的越前同样隐忍报以善意做出让步。

好似有了正当理由，比赛迟到什么的完全无所谓。

手冢看着球场一侧空置的座椅沉默。据他所知，因为全国大赛时未能分出胜负，越前很看重这场比赛。

“大哥哥一定要赢啊！”稚嫩的加油声将气氛带入高潮。

不二看着在掌声中入场的远山，喃喃自语：“对越前的考验才开始。”

手冢点头，心里略感不适。

菊丸抵着下颚揣摩：“记得远山以前打球的风格很有特点，”仔细看了会儿，挥拳加油“小不点一定会赢的。”

“Burning！”河村隆的加油声带动为越前担心的桃城一起加油。

话不投机，幸村在柳莲二点头后干脆和卢卡斯去场边VIP区的教练席观赛。因为这次比赛没有教练在场，一直是空置的。

入座后，幸村换位思考如果是他被晾在球场上，嗯……越前拥有值得夸赞的肚量。

“没有人愿意被舆论压迫。”卢卡斯眉间的冷意让迹部将解释的话咽了回去：“平息舆论和比赛是否公平不能混为一谈，所以，我从不参加这类权威性有待商榷的赛事。”即使是在世界杯时，赛制对每一位参赛者的权益保护至少是健全的。

卢卡斯的话有些严重，让在赛会投票时同意延赛的铃木杏子惊愕转头。

“高速球加上抽击对他们而言都是擅长的领域，突破关键多是居中在力量对决。“幸村忖思：”拉锯多拍，对带伤上场的人而言难免受迫性失误。”

果然，远山又是一球失控出界，裁判报分。

“远山君在网球上天赋很高，也曾受过温网双打老将的指点，就是这个性格嘛，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黑部教练为此十分头疼呢。”一位代表东京训练营出现在这里的女士看着死磕直线球的傻孩子掩面。

“呵呵……”协会代表晒笑。

“越前伪造出了速度无法破局得分的表象，所需耗损的体能想要完赛太过牵强，”卢卡斯眉眼一直未舒展：”他下一场的对手是谁？“

“不出意外，会是德川前辈。”柳莲二不认为远山能打出足以威胁越前的重扣反击。

“幸村前辈，你能打赢现在的越前吗？”场上的对决已经白热化，感觉到了威胁的切原回想起俱乐部教练曾劝他尽量避免和具备职业能力的选手打练习赛。

还太早——这是理由。

“在硬地球场，我们胜负对半。”幸村瞥眼痞笑的仁王，给切原的答案似假亦真。

“一半？”他可是才回归球场不久！玉川看向放短球的越前。

比赛进行现在，远山金太郎的眼睛开始酸胀，不知道是注意力太过集中还是为手腕处的红肿，交叉步勉强救到球，但也给了越前拿下这分的机会。果然，越前在网前拉拍完成扣杀，距离晋级，只剩一球的博弈。

“怎么办！怎么办！金太郎要输了？”金色小春和一氏裕次抱在一起慌了神，财前光也紧缩眉头。为了帮远山摆脱心理阴影，他们努力了很久。

”主动权从一开始就不在金太郎的手里。“白石藏之介敛息回想片刻越前引导性很强的回球，摇头苦笑。

显然，伤愈复出的越前龙马对比赛节奏的控制更胜一筹，而且，单从技术上讲，迎战金太郎属于毫无弱点。

小球吗？已经来不及去到网前。远山沮丧歪头抬肩擦汗。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白石说的越前和以前已经判若两人。发球，正反手，各种角度刁钻的追身球，不仅仅是在教练们要求观看的录像里那么简单。作为对手站在对面，远山感受到被封锁的无力感。付出了却得不到回报，再没有比这更令人沮丧。

“赢了哈哈……”

“好诶！”桃城和菊丸跳起来挥手庆祝，一直很严肃的手冢此时也嘴角一弯。

“原来是这样。”不二右手抵住下巴，斟酌着开口：“他已经不再困扰。”

不再被困在矜持之光、是否快乐的理论之中，现在的越前龙马已经挣脱武士的光辉笼罩，找到属于他自己的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