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何为恶（四）

第十章 何为恶（四）

“鳞泷左近次亲启，

自入队后，于辗转奔波中窥得无数生灵。鄙人仍有万般疑惑。

非本意而成为恶鬼之人是否有错？于世间行恶之人是否当救？斩杀恶鬼的我们又是否是掌控他人性命之人？

以上仅鄙人拙见，如有冒犯，望阁下海涵。

北泽苍濑”

鳞泷左近次收起鎹鸦送来的书信，朝着躲在门框后偷看的两个徒弟看了一眼，将苍濑寄给他们的小玩意儿给了那两个男孩。

“师傅，师兄写了什么？”锖兔问道。

这两个孩子也在逐渐长大，不会再被苍濑给的小物件吸引了全部的注意，似乎也不屑于玩弄那些小玩具，对剑术的修炼也愈发积极。

鳞泷左近次对他们摇了摇头，让他们继续练习去了。

他现在健在的三个徒弟性格迥异，对恶鬼的理解也不算统一。锖兔和义勇这两个孩子都是被恶鬼所伤害过的，自是对鬼有着自然而然的仇恨。而苍濑并没有被恶鬼伤害过，却在儿时受尽凌辱和欺压。或许在苍濑看来，阴谋算尽的人类似乎比直接表达出恶意的食人鬼更加可恶。

未经他人痛，莫劝他人善。

鳞泷也是懂得这些的。

活了大半生，也没少见一些贪婪的人类所做出的罔顾人伦的事情。没有人能真正分清善恶，也没有人有资格去剥夺他人的性命。

但是当食人鬼杀死第一个人开始，便已经有了剥夺他人生命的罪名，无论对方是否罪大恶极。

而鬼杀队的工作，便是对恶鬼进行讨伐来保护无辜之人。

世界上没有事能分得一清二楚，鳞泷左近次希望苍濑也能放下自己的过去，为自己而活着。

毕竟那是他第一个通过鬼杀队试炼的弟子。

“放下过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师傅。”

苍濑看着鎹鸦送回来的信件，轻轻地叹了口气。也罢，最起码一切苦难都过去了，不是吗？

伸出手指摸了摸鎹鸦的小脑袋，苍濑朝着最近的一处藤之家走去。

执行任务时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事，但就算是再适应，在处暑中也很难做到将伤口处理妥帖。藤之家的人对待苍濑都很客气，甚至在意识到苍濑是个好脾气的鬼杀队成员时，藤之家的人也放心让他与自家的孩子玩耍。

今日的晚餐是萝卜鲑鱼，苍濑看着碗里的鱼，似乎想到了那个喜欢吃萝卜鲑鱼的软糯糯的师弟。

鳞泷先生寄来的书信上也有说两个师弟有些想他，正好此次任务距离狭雾山颇近，便去拜访一下吧。

于是第二天苍濑敲开狭雾山山麓的小木屋时，两个师弟都去山上训练了没有回来。

“他们大概晚上才能回来。”鳞泷左近次喝着自己徒弟泡的茶，颇有些感慨。

“执行任务时可不得如此懒散，要抱着晚去一分钟便可能会有人失去生命的心思去执行任务，明白吗？”

“是。”

鳞泷先生看着苍濑熟练的升起灶火，像他还在狭雾山时一样，承包起一个小木屋的饮食，手臂上却多了许多疤痕，不禁眼眶有些湿润。

“要好好地为自己活下去啊，苍濑。”

“是，师傅。”

苍濑将师弟们的被子晒上，将院里的柴火劈好，再整理好师弟们的房间。他忙碌的身影不像是一个师兄，更像是一位母亲。

锖兔和义勇带着满身疲惫回来时，便看到了桌上自己爱吃的菜和四副碗筷。双双愣了一下，挣着抢着跑进厨房里。

将近一年没见的师兄正在笑着看着他们，似乎身上也不怎么累了。

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锖兔和义勇成长了许多，他们比原来更高更壮，做事也更果断更稳重了，不再是那两个在院里跑来跑去的孩子了。

苍濑感觉很欣慰。

入队近一年，苍濑的等级也一点一点地往上爬，虽然不像那些命定之人天选之子飞速晋级，但也算是同届中的佼佼者。

入队近一年升到了丙级，也算是不错的晋升速度。

“算起来，锖兔和义勇也快要去参加试炼了吧？”苍濑饭后提了一嘴，没想到把两个师弟给说兴奋了。最近他们一直在努力练习剑技，也在想办法斩断那巨大的岩石。

“师兄有什么方法吗？”

“这得你们自己去探索，去用你们自己的方式去通过师傅的试炼。”

夜晚降临，苍濑也得走了，夜晚是恶鬼出没的时间，他不得懈怠。

临走时他将之前从神社里求来的御守给了两个师弟，也不知此次一别何时再相见。

“希望下一次见到你们，是看到你们穿队服的样子。”苍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