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何为善（三）

第三章 何为善（三）

北泽苍濑擦着脸上的血渍，他从未想过下了山以后在闹市里能遇见鬼。

“你不怕被发现吗？”他问。

那只鬼愣了一下，嘲笑道：“你会害怕猪猡发现你吗？”

北泽苍濑细想了一下，似乎真是这么回事。

“既然你发现了我，那你就来当我今天的开胃菜吧。”

那鬼的指甲长度异于常人，看向苍濑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攻击的速度快到惊人，交战几次苍濑便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那么弱，还去当什么鬼杀队？”那只鬼舔了舔手上的血，笑道：“我还没尝过鬼杀队的肉呢。”

有点恶心。

北泽苍濑心想。

只见那鬼跳上房檐，对苍濑一笑，便俯冲了下来。苍濑似乎反应慢了半拍，后退不及，只听咔擦一声，锋利的指甲划过了头顶的面具，鳞泷师傅给的面具碎成了两半。

苍濑看了看掉在地上的面具，也顾不得拾起，堪堪接下那只鬼的攻击。

“为什么鬼能力气大于常人？”

苍濑挡住了那只鬼的重拳，心想。

“为什么鬼能够快速自愈？”

那只鬼被削断的指甲重新长了出来，而苍濑肩头的伤口却在冒血。

“为什么鬼只有被削断脖子才能死？”

拼命往那只鬼心口上捅了一刀的苍濑心想。

“不公平。”

“真好笑！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那只鬼笑了，停止了攻击，似乎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也可能是笃定苍濑必会是他的盘中餐。只见他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房顶上，俯视着苍濑。

“过多的劳动换来并不富足的生活；高超的技艺却得不到应有的器重；平等的地位却因沾亲带故而变得不等……”

“有些人出生就比所有人高贵，有的人本来就比所有人低贱，哪怕再有才也逃不出这泥潭，你真以为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那只鬼翻了个白眼，说道：“别妄想了，只要有差异便有不公，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苍濑定了定神，忍着伤痛问他：“你还是人的时候……遭受过不公？”

那只鬼从房顶跳了下来，慢慢走近苍濑：“要是我的人生过得顺利，那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那些伤害我的人造就的我。”

苍濑心下一惊，慌忙躲过那鬼的爪击。

鬼的背后便是他的破绽。

苍濑再次发起进攻，抬起刀朝着那只鬼的门面袭去。

“不自量力。”那鬼的利爪即将碰到苍濑的脸，苍濑一个闪身，鬼的利爪只抓到了苍濑的左臂。

“水之呼吸，陆之型，扭转漩涡。”

蓝色的波浪从鬼的背后向脖颈袭去，由于距离过近，还未等鬼去保护自己的脖子，脑袋便随之掉了下来。

苍濑捂着胳膊，对上那双睁大的双眼。

“我相信这个世界是有因果报应的。”苍濑慢慢走近那只鬼正在消逝的头颅，蹲了下来：“如果当时的你坚持到因果实现的那一天，你是不是就不会选择这条路了。”

鬼的头颅慢慢消散，苍濑再也得不到他的回答了。

左臂的伤口处已经血肉模糊，三更半夜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家肯收留一个带刀负伤的可疑人员。

鳞泷师傅给的面具也碎了，也算是帮他挡过一劫。

感知到周围已经没有鬼的气息了，苍濑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转头看向小巷出口处那一片灯火通明热闹繁盛的景象。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游客们的欢声笑语和小贩的吆喝，这些幸福从不属于他，他也不敢去触碰。

“真好啊……”他索性躺在了地上，看着被灯光照亮的夜空：“死在这里也不错。”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巷子里的血腥气。

“您好，看起来您需要帮助。”

是鬼的气息。

真是时运不济。

北泽苍濑挣扎着举起刀，尝试着与命运的最后一搏。

早知道再变强一点了，也不至于这样草草地结束了祖母的嘱托。

“我不会伤害您的，您的左臂需要治疗。”

北泽苍濑看着来人，尝试着判断她所说话的真假。

“我们是从鬼舞辻无惨的控制下逃出来的鬼。”

穿着和服的女人在他身前站定，她身后的男人看神情似乎并不待见他。

鬼舞辻无惨这个名字，鳞泷师傅跟苍濑提到过，所有的鬼都是因他而生，鬼杀队成立的目的就是打败这个人。

“我该怎么相信你们？”北泽苍濑将刀立于胸前，问道。

“这里不方便介绍，”和服女人微微欠身，说道：“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