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旭凤心知事情多半与穗禾有关，可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天资卓越的火神了，慨叹道：“我如今微末力量，怕是帮不上你什么吧？”

锦觅把头垂得更低了几分。

润玉也不扭捏，把个中原委说得清清楚楚，末了只余一句，“我求你。”

旭凤更是感慨，从小到大，润玉从来没求过什么，总是无欲无求的样子，这一回为了穗禾，终于低下了头颅，原来不止自己学会了妥协，任何人都避免不了。

“凤凰，求求你。”锦觅放下那茶碗，期待地看着旭凤。

穗禾能复生，旭凤也希望看到，只是，他并不想参与他母神的过去，“恐怕，我无能为力，你们请回吧。”

“凤娃！”丹朱上前一步，拉住旭凤的手，“润玉有百般不是，可小穗禾无辜啊，她如今只剩一魂一魄，长久下去，这一魂一魄也保不住的。”

锦觅也跟着劝，旭凤仍旧不为所动。

屋外的风雪越来越大，旭凤不愿再说，又撵不走这三人，只好起身拿了那弓弩准备出门去。

锦觅与丹朱也不知道再劝什么，拦也拦不住，正焦灼之时，他们只听得一声骨节擦地的脆响，循声望去，却是润玉冷着眉眼，笔直地跪在了那木板上。

“润玉！”“小鱼仙倌！”两人俱是震惊。

谁能想到性格那样刚硬的润玉竟能做到这般呢。

旭凤当下转过身来，便见润玉跪在了他面前，他哪里敢受，慌忙去扶，润玉却不起。

旭凤叹息，“何苦呢？”

“她是我的命。”润玉音量不高，这话说出来却格外有力量，“旭凤，我自认不是善人，但恶果不能由穗儿承担。”

旭凤终究是没有磨得过润玉。

去蛇山之间，旭凤去见了荼瑶一面，或许是一身情伤让旭凤成长了，面对母亲的指责、挑唆，旭凤半点波澜也没有了，倒是冷静地说出了万年来他始终没有说出口的一番话来。

“母神，从小，你便爱我护我，为我手上沾染了无数无辜之人的鲜血，其实我一直都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每一次上阵拼杀，我都害怕失败，怕看见你眼中的失望。我也不敢受伤，我每次受伤，你总是要想办法在兄长身上找回来。那些年，夹在你们之间，我活得太累了。我本就对那帝位毫无想法，如今无事一身轻，反倒觉得自在逍遥。什么天帝，什么权力，母神以后别再说了。”

荼瑶听了，哭了笑，笑了哭，心中悲凉无限，母子不是一条心，她再怎么手段了得，也无济于事。

“你是来替润玉做说客的？”

“还请母神念在往昔情分，救穗禾一回。”

荼瑶嘴角拈起悲凉的笑容，终究还是应了，“我的寰帝凤翎，你去找回，那是我曾经答应给廉晁的，你替我送给他，至于廉晁给不给玄穹之光，就看你们自己了。”

旭凤知道这也是母亲最大的让步，也不敢再勉强。拜别之后，刚走出那门，门便砰然阖上，他猝然回头，只听见他母亲悲凉的声音传来，“你以后也莫要再来了，我不愿再见你。”

旭凤捏了捏拳头，在那门口，行了三拜大礼，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