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身死

薛蒙“你！”

薛蒙“你不可能……你不会……”

墨燃“我不会什么？”

墨燃“你倒是说说看，我凭什么不会。”

薛蒙“但他是你的……他毕竟是你的师尊啊……你怎么能下得了手！”

薛蒙“还有小师弟，你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他又怎么会甘与被囚。”

他仰头看着帝位之上高坐着的墨燃。天界有伏羲，地府有阎罗，人间便有墨微雨。

可是对于薛蒙而言，就算墨燃成了人界帝尊，也不该变成如此模样。

薛蒙“墨微雨，你还是人吗？他们曾经……”

墨燃“他们曾经怎么？”

薛蒙“他们曾经怎么待你，你应当知道……”

墨燃“你是想提醒我，他曾经把我打的体无完肤，在众人面前让我跪下认罪。心爱的小师弟还帮着他欺我？还是想提醒我他曾经为了你，为了不相干的人，挡在我面前，几次三番阻我好事，坏我大业？”

不是的，墨燃。

你好好想一想，你放下你那些狰狞的仇恨。你回头看一看。

他曾经带你修行练武，护你周全。

他曾经教你习字看书，提诗作画。

他曾经为了你学做饭菜，笨手笨脚地，弄得一手是伤。

他曾经……他曾经日夜等你回来，一个人从天黑……到天亮……

师弟曾经替你挡剑，保你不伤

师弟曾经替你出头，愿你无忧

师弟也曾径为你亲手做了一个小木剑，搞得满手是伤

薛蒙“他……他是脾气很差，说话又难听，可是连我都知道他待你是那么好，师弟也只是性子直率了些，你为何……你怎么忍心……”

墨燃“是啊。”

墨燃“可是薛蒙。你知道么？”

墨燃“他曾经伤了我唯一爱过的人，唯一的。”

胃疼得像是烈火灼烧，血肉被撕成千万片碎末残渣。

墨燃“不过，好歹师徒兄弟一场。他的尸首，停在南峰的红莲水榭。躺在莲花里，保存的很好，就像睡着了一样。阿卿也应该在那边上守着。”

墨燃“他的尸身全靠我的灵力维系，才能一直不腐。你若是想他，就别和我在这里多费唇舌，趁我没死，赶紧去吧。”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墨燃咳嗽几声，再开口时，唇齿之间尽是鲜血，但目光却是轻松自在。

墨燃“去吧。去看看他。要是迟了，我死了，灵力一断，他也就成灰了，还有，替我跟阿卿道歉……”

说完这句话后，他颓然合上双眸，毒剂攻心，烈火煎熬。

疼痛是如此撕心裂肺，甚至薛蒙悲恸扭曲的嚎啕哀鸣也变得那样遥远，犹如隔着万丈汪洋，从水中传来。

鲜血不住地从嘴角涌出，墨燃捏紧衣袖，肌肉阵阵痉挛。

模糊地睁开眼睛，薛蒙已经跑远了，那小子的轻功不算差，从这里跑到南峰，花不了太多时间。

……

飘入棺中，飘于脸颊。纷纷扬扬，如往事凋零去。

墨燃（阿卿，我那么爱你，可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我就那么不堪吗，致死都不愿再与我说一句话……）

……

一场持续了十年之久的闹剧，终于谢了幕。

又过了好几个时辰，当众人高举着通明火把，犹如一条火蛇，窜入帝王行宫时，等着他们的，却是空荡荡的巫山殿，是了无一人的死生之巅，是红莲水榭旁，伏倒在一地骨灰余烬中哭到麻木的薛蒙，与旁边俩眼空洞，双手双脚被锁的云邵景。

还有，通天塔前，那个连尸体都已经冷透了的墨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