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枕上的落发，今天胃里的溃疡，都是我们已经死去的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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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死亡的是心。
“林童晓，你知道顾初晨为什么突然回来吗？”
雨势越来越大。
“他的公司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林童晓被淋了个透湿，感官却似乎已经麻木。
“他很累，你不要再打扰他了。”
微微仰起头，让雨滴砸在脸上遮掩住不住流淌的泪水。
她没想到会在医院门口看到顾初晨，以及顾初晨身边同样许久不见的夏简兮。
她刚从别墅那边过来，管家嘴里不停的林小姐让她无所适从，在看见顾初晨的时候以为是他生病了，忙上前想要问问。
顾初晨应该看见她了，却用更快的速度拍拍夏简兮的肩道：
“我去开车。”
等她走过去，只有夏简兮撑着伞站在原地。
夏简兮看着她的目光冷极了。
每一句话都像锥子一样扎进她的心里，让她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好半天她才憋出一句：
“你们为什么在一起？”
夏简兮冷笑：
“我是他的未婚妻，不应该和他在一起吗？”
顾初晨的车开过来，夏简兮坐上了副驾驶，她一直愣在雨里。
雨刮器一下一下摆动着，划开迷蒙的雨帘。
红灯亮了，顾初晨机械的踩下刹车。
夏简兮平复情绪后开口道：
“检查结果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漫长的沉默。
车子重新起步，夏简兮的声音略高了一些。
“你不让我进去听，最起码应该把情况告诉我吧？”
仍然无话。
“顾初晨！”
顾初晨突然猛打方向，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车被停在路边。
突发状况将夏简兮吓了一跳，她刚想生气就发现了顾初晨的异常。
顾初晨的手在抖。
夏简兮有些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顾初晨的手抖的越来越剧烈，几乎抓不住方向盘。
很快顾初晨的额上就沁出了冷汗，她这才急了。
“顾……顾初晨？你怎么了？！”
得不到回答，她手忙脚乱的去翻顾初晨的衣服口袋。
“你…你带药了吗……在哪个口袋里啊？”
夏简兮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顾初晨你别吓我……”
顾初晨只是摇头，喘平了气后才笑道：
“没事……一时半会死不了。”
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泪花，夏简兮忽的打开车门下了车，踩着高跟鞋消失在雨里。
顾初晨安静的坐在车里，一直等到助理来将车开回了别墅。
整个下午顾初晨便在别墅里足不出户，与项目经理视频会议，给公司高管下达指令，一切似乎渐渐步入正轨。
打破平衡的是晚上十一点的一个电话。
顾初晨正在年近六旬的老管家的督促下喝了药，手机就合事宜的振动起来。
屏幕上的号码有些熟悉，顾初晨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犹豫片刻后还是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端的人好一会没有说话，倒是周围嘈杂的声音吵得顾初晨有些头痛。
正准备挂掉电话，听筒里突然传出了一个黏黏乎乎的声音：
“喂……顾初晨……”
是林童晓。
“有事？”
顾初晨不想耽误时间，可林童晓说了半天却前言不搭后语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思考了可能有的情况，顾初晨试探着问：
“喝酒了？”
林童晓答的仍然断断续续，应该是在抱怨酒难喝。
“你人在哪？我去接你。”
林童晓似乎已经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语言，电话交到别人手里后顾初晨才听到了一个确切的地址。
外面的雨好像已经停了，顾初晨换了衣服拿着车钥匙就准备出门。
老管家站在客厅微笑着看过来。
“小姐，要是真的放不下，也不必勉强。”
……
顾初晨在酒吧找到了醉的快趴在桌子上的林童晓，出乎意料的林童晓的周围坐着的净是些女人。
“她喝多少了？”
竟是和林童晓上回相同的问题。
几个女人笑的花枝招展，一个媚眼就抛了过来。
“小哥哥，你女朋友酒量不行啊，才四瓶不到就醉了。”
顾初晨好看的眉蹙了起来，声音也沉了下去。
“只喝酒了？”
“那还能做什么啊……我们又不是坏人。”
顾初晨也不再多话，付了账就抱起林童晓在女人的娇笑里离开。
好容易将仍在嘀嘀咕咕的林童晓放进副驾驶座，顾初晨突然发觉自己不知道应该送林童晓去哪里。
林童晓应该已经搬家了，可眼下从她嘴里什么也问不出来。
况且如果真的送她回家碰见她的妈妈又免不了误会一场。
顾初晨只好发动车子回了别墅。
管家黄伯细心的热了醒酒汤，最后还是在顾初晨的再三催促下才去休息。
顾初晨费劲的将几乎挂在自己身上的林童晓摁在沙发里，强盗似的端着汤匙给她喂。
声音里隐隐有股怒气：
“张嘴。”
林童晓似乎也察觉了顾初晨情绪的变化，乖乖的张嘴喝汤。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小灯，暖暖的灯光一点点驱散开屋外雨后的凉气。
顾初晨起身去放了碗，转头就发现林童晓斜倚在沙发上睡着了。
在这之前顾初晨从未想过林童晓会再次回到这幢房子，能够休息的只有主卧和黄伯的房间，现下也只能把林童晓先搬到主卧。
林童晓躺在灰色调的床上，顾初晨扯了被子盖在她身上刚要走就被她抓住了手腕。
“你要去哪啊……”
林童晓好像还在梦游般的迷糊着，语气委屈的好像要哭出来。
顾初晨耐着性子回：
“我不走。”
她突然手上加力，猝不及防的顾初晨被她扯的一个趔趄，手支着床沿坐下才没有摔倒。
林童晓则松开手，得寸进尺的去搂顾初晨的腰。
顾初晨索性也不走了，转而问她：
“不会喝酒干嘛喝那么多？”
“我以为喝酒会忘掉不开心的事情……你以前不开心的时候不就喜欢喝酒么，谁知道那么难喝……”
好像小猫突然被抓住了尾巴，顾初晨的神色冷了许多。
“手松开，我不走。”
“我不，你骗人，你肯定会抛下我的……”
“不会。”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林童晓的声音高了一截，像刀子一样剜进顾初晨心里。
顾初晨没说话，林童晓则继续抽抽噎噎：
“你……你还要娶别人……”
“什么？”
顾初晨没听清。
“你还要娶夏简兮！她今天亲口告诉我的！”
大脑短路了片刻顾初晨才反应过来，为了尽早获得自由只好道：
“我不娶她。”
“那……那你为什么不娶我？”
顾初晨深吸一口气，对着醉眼迷离的林童晓说：
“女人怎么娶女人？”
林童晓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突然松开一只手去摸顾初晨的脖颈。
“这次没骗我啊……”
就在顾初晨以为终于要结束了的时候，林童晓忽的抱着她放声大哭起来。
顾初晨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好等着她哭完，也许是十分钟或者是二十分钟之后，被子才重新盖在林童晓身上。
小鬼难缠。
鲁迅先生的《夜颂》里有一段话。
夜是造化所织的幽玄的天衣，普覆一切人，使他们温暖，安心，不知不觉的自己渐渐脱去人造的面具和衣裳，赤条条地裹在这无边际的黑絮似的大块里。
顾初晨抬眼望着门口不知呆立了多久的夏简兮。
——
= 本话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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