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对于许诺来说是什么？
许诺与音乐形影不离，可以说失去了音乐，许诺的生命也就失去了颜色。它是许诺观察世界的方式，也是情绪唯一的发泄口。
音乐是救赎许诺的药品。
少年的琴声无限地在她的脑海中循环着，那首情绪充沛，充满着生的希望的那首“悲怆”，弹出了完全区别于这个名字的恢宏和绚烂。
这首曲子的主人，不是贝多芬，而是他自己。
他会是一个怎样的人，会像贝多芬一样喜怒无常吗？会像贝多芬那样狂放不羁，不拘小节吗？
不，不会的，她能从中听出不同寻常的细腻情感，贝多芬的豪放在他的演绎下，变得更加柔和。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这种感觉，那么应该是。
精致。
她不禁好奇起来，一个能将贝多芬弹得如此精致的人，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许诺，想什么呢？”
林子然突然开口，着实吓到了正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许诺。
“我在想……钢琴曲的事。”
“你……对钢琴很感兴趣吗？”
许诺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想道。
莫非……林子然也会弹钢琴吗？
林子然转过身来，看着许诺的脸，认真的对着她说道。
“我也喜欢，我早就想学了。”
“真的吗？”
林子然点点头，可能两人的动静太大，老师注意到了这两人，立马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林子然，许诺，你们两个再说出去说去！上课一点纪律都没有，想说话就说话，你当是你家啊？”
林子然拉着许诺的衣服，两个人一起站了起来，只见林子然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旁边的许诺一脸没搞明白的样子，也学着林子然立马鞠了个躬。
“老师，我们错了，我们不会再讲话了，请原谅我们，我们一定会改正。”
许诺立马跟着点头，俨然一副做错事儿的孩子模样。
明显在意料之外，老师原本要骂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下不为例……坐下听课。”
唐小甜好似躲在身后看着两人，嫉妒的火焰越烧越旺，怨恨越来越深，但她的面目却越发的平静。
许诺的心里五味杂陈。
为何决心将小雏菊放在琴房门口，她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何只有一束花，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与好朋友之间选择，她却做下了这个决定。
无法原谅，无法补救。
悲怆的第三乐章，又开始在她的脑中回旋。正如那段旋律，那段回旋曲式的巧妙逻辑，旋律音符在她的脑海中不断不断下坠，却永远无法落地。甚至让人遗忘自己实在上升还是下降，是在清醒中还是在堕落。
主题的音符缓缓展开，一幕幕清晰的画面又一次展现在了她的面前，她的耳朵里回荡着的声音，是那个生机勃勃的，野蛮生长着的声音。
思维成为了最伟大的钢琴师。
我对不起唐小甜。
我是多么自私！我根本没有把唐小甜当做自己的朋友，甚至在我心里，她不如一个不认识的人重要！
许诺的脑海里开始天旋地转，悔意和痛苦开始侵蚀她的大脑，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薄情寡义。
我怎么可以这样不在乎她的感受？连这点事儿我都记不住，连一束花我都不愿意送给她，她却把我当成朋友，每天和我在一起，我太对不起她了！
如果没有了花，她还可以原谅我吗？她不会原谅我的，我不值得被她原谅……
“许诺，你怎么啦？”
许诺的瞳孔仿佛要撕裂，心跳也伴随着呼吸声的急促而加快起来。唐小甜突如其来的问候，将她的愧疚感升高到了顶点。
“小甜，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无法弥补，可我……”
许诺还没说完，唐小甜就伸手捂住了许诺的嘴巴，用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许诺，露出一个甜到让人觉得诡异可怕的微笑说道。
“不要说下去了。”
许诺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
唐小甜的神情没有变化，一样的冰冷，一样的空洞。她只是伸出冰冷的手掌，紧紧的握住许诺的手。
“我原谅你了。”
心灵拥其自我栖息之地，在其中可能创造出地狱中的天堂，也可能创造出天堂中的地狱。
……
两个女孩，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事，走在那条前往篮球场的道路上。一路不再有说有笑，有的只剩下刻意的话题和尴尬的对白。
下午最后一节体锻课，是高二四班对阵高二三班的篮球赛，虽然许诺觉得不好意思，但唐小甜还是拉着她在篮球场外的铁丝网旁停下了脚步。
“小甜啊。”
许诺转过头看着唐小甜的侧脸。
“怎么了？”
“你觉得……我们班会赢吗？”
唐小甜没有转过头来看她，而是自顾自的念叨起来。
“上次林子然和你说过了吧，四班的水平很拉胯，你不相信他？”
“不是这样的。”
许诺一时间说不出话，她的愧疚让她每句话都小心翼翼，生怕再次得罪了唐小甜。
“许诺，你应该相信林子然。”
果然她还在生我的气……
许诺丧气地转过头去，不敢再盯着唐小甜看。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觉得，诺子这个称呼不好听。”
许诺没有回应，只是站在唐小甜的身边，呆滞地看着篮球场内聚集在一起那群人。
林子然朝着场外的许诺瞟了一眼，冲着她比了一个大拇指，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许诺，你应该相信林子然。」
我相信你。
三班篮球队披上了篮球队的队服，比赛即将开始，众人围着站成一圈，互相将手放在彼此的肩膀上。
“这一场，我们要把士气打出来，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三班不是好惹的！”
“好！”
林子然状态稳定，担当队里的大前锋位置，而状态同样很不错的老王换到小前锋的位置，吴志豪中锋，刘伟和周文凯继续在后卫稳扎稳打。
“呼！”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立马拉开了序幕。林子然率先就抢到了控球权，一个强势上篮得了三分，三班的士气立马高涨了不少。
“你小子还真是有干劲，收着点力啊。”
老王跑到队伍后方，接应前排的林子然传来的球，通过诡异的步伐，绕到篮下迅速得分。
“放心，那招我会留给最强的敌人。”
林子然全程控制着主动权，和老王吴志豪三人的传球相互配合也着实吓到了四班的篮球选手。
“早就听说三班的实力接近理科班，没想到这么厉害……”
后卫王子爽一直追着林子然，跑到满头大汗，还是防不住林子然的进攻，此时四班的前锋吴蓝宇开始在场上咆哮。
“了不起吗？没有林子然他们就是一群垃圾！”
老王听见话，冲上去要和他理论。
“你们说谁是垃圾？”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裁判立马吹哨示意暂停。
“你他妈在干嘛，这是比赛！”
篮球队教练范勇冲上来，冲着王传博，抓起他的衣领就是一顿臭骂。
“教练你也看到了，是他们侮辱人在先。”
“那你也不能在球场上打人，你这样做是犯规的，你不知道？”
教练举起一张黄牌，示意犯规。
老王握紧了拳头，一脸不服气地盯着四班球员。
“下去休息吧，潘文奇你上来，你顶他打半场。”
“为什么？”
老王的神色十分震惊，一脸的诧异。这明明只是黄牌而已，怎么说下场就下场了？
教练凑到老王的耳边，轻轻说道。
“放心，下半场你的作用很大。”
原来如此。
老王无奈地摇摇头，只能服从战术指挥。
四班球员凑成一团，商量着接下来的计策。吴蓝宇瞟了林子然一眼，开口道。
“我们死磕着对方前锋，他们小前锋下场，战斗力就可以被我们完全控制住。”
众人都点头应和，王子爽则开口问道。
“我们追不上他，这么控制他？”
“我们可以两面包……不，五面包夹芝士，让他感受下特别关心的滋味。”
“比赛继续！”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双方球员立刻开始了跑位。明显，改变战略后的四班明显有了更强的防守能力。替补上来的潘文奇是一个保守型选手，更倾向于保护。两队僵持不下，林子然明显感到了很强的压力
6：3
“针对……好样的。”
林子然的体力迅速开始流失，五个人的围剿让他寸步难行。球运不出来，过人时又是层层阻碍，整个局势开始倾斜，控球权迅速倾向四班球队。
“快点把球给我，我来突破！”
小前锋一个运球给吴蓝宇，吴蓝宇正要冲上前，潘文奇冲上来充当起了后卫的角色。
“你！”
“你想连续突破三个后卫，是难上加难。”
“三个后卫？”
吴蓝宇看着潘文奇，还有后方蹲点的刘伟，死盯着小前锋的周文凯，突然明白了什么。
“分散站位！”
四班立马变换战术，回归最开始的状态，吴蓝宇和林子然各有摩擦，比分也来到了焦灼的时刻。
13：9
“中场休息！”
裁判的一声令下，紧绷着神经的选手终于松了口气，喝水的喝水，休息的休息。篮球队教练也走到一班的队伍，把几人凑在了一起。
“潘文奇，你做的很好。下一场老王上，上去就全力抢分，后卫继续注意回防动作，往前冲的时候不要有后顾之忧。至于林子然，你继续保持体力，把主动权让给王传博一些，让他走大前锋。”
“教练，我……”
听到范教练的安排，林子然明显有些不服气，可范教练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四班确实没有你们强，但是你们要知道，这不是你们最后的对手，能隐藏就隐藏，让他们觉得你林子然不行了，也是一种战术。”
“我懂了教练。”
其实林子然心里清楚，自己是没法像上半场那样精力充沛的抢分的。让休息了半场，精力充沛的王传博顶替自己打前锋，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而王传博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浑身开始火热的发烫。
“好了，都别坐在地上，站起来跑跑跳跳，还有半场要打，不能松懈！”
队友们互相注视着彼此的眼神，将几个人的手掌放在了一起，高声喊出了那句口号。
“三班加油！”
……
篮球场外聚集着三班、四班还有一群高一女生，包括躲在角落里的许诺和唐小甜。
许诺拿着一瓶给林子然准备的矿泉水，却呆呆的杵在原地。
我……果然还是不行……
“小甜，我想我还是回去吧，等林子然比赛结束了，帮我把这瓶水给他吧。”
唐小甜终于转过身来，脸上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神色波动，立马又恢复了微笑。
“以你的名义，对不对？”
许诺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唇，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见许诺如此小心翼翼的表现，唐小甜牵起了她的手，用温柔似水的甜蜜嗓音对着许诺说道。
“诺子，我真的没生你的气。放心吧，我会帮你把水给他的。”
我真的对不起你……我知道你还在生气。
“谢谢你。”
许诺朝着唐小甜挥手道别，直到许诺淡出了唐小甜的视线。而此时此刻，许诺不知道的是，她也淡出了远处正在看着她林子然的视线范围。
许诺……怎么走了？
林子然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比赛还有三分钟就要开始了，她突然就走了，连比赛都没有看完。是自己吹牛吹过了吗，是自己打的不够好吗？
林子然的心思开始混乱。老王很快察觉到林子然的不对劲，下意识瞟向篮球网外，那里却只剩唐小甜一人。
“许诺怎么走了？”
“我不知道……”
老王拍了拍林子然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说不定只是她父母喊她回去吃饭，你不要想多了，咱们拿下这一把先。”
“可是……这不合理啊，大家都还没走，就只有她走了……”
“你是说唐小甜吗？她是住校生，当然不会走咯。”
说到唐小甜，老王不自觉地傻笑了起来。他高一就和唐小甜是一个班级的同学，表白过一次，失败了，但两人的关系却和从前一样。老王对她的喜欢越来越深，可唐小甜的心却早早给了林子然。
“我要去找许诺，我要去找她！”
林子然神色呆滞起来，立马朝着篮球场外飞奔出去，老王用力的拽着林子然，不让他离开。
“林子然！”
林子然似乎被这一声喊的冷静了下来，心灰意冷的甩开老王的手。
“她不喜欢我，我知道。”
“你清醒点，要比赛了！你不是要证明给她看吗？这把输了我们就拿不了冠军了！你清醒点！”
老王拽着林子然，猛摇了好几下。
“我们要赢，你忘了？”
林子然恍恍惚惚地重复着他的话。
“我们要赢？”
“对啊，是谁跟傻逼一样大中午喊我起来练球？练的脚法你不想用了？老子还等着我的秘诀大展拳脚呢，你现在在这里给我丧什么几把玩意？”
林子然的内心被狠狠的刺痛了，一股火气瞬间冲上了天灵盖。
“我们要赢！”
——《角逐》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